“爷,现在北勒国已经入侵十二县,占领图山口,陈兵融沙河,贼相不顾形势,勒令所有顾家军硬要在这个时候退回团丰府,他为了接掌兵权,连边境十二县都不要了,许多百姓惨遭屠城,不服的将领都……
而军中,还流传着三皇子的传闻,据说他还活着,也想要收拢顾家军……”
“……爷,大家都问您这些日子去哪儿了,说要等爷回归,您是镇北侯一手带大的人,大家只信您。”
这天下间,大家都以为君泽太子死在了京都之乱,顾家六爷死在了抄家流放,千户大人死在了镇北候自戕的地方。
而真相是,君泽太子还活着,顾家六爷还活着,无名千户,也活着!
……
等夏时和洗砚回来的时候,已经月儿弯弯挂了。
因为后来乌云散去,阳光出来,大家都想把谷场里的没打完的那些,被雨泡过的麦子捆儿竖起来,这样干的快些,免得捂烂了,两人帮忙去了。
反正家里有哑奴,和隐身的暗卫南风呢,安全肯定无虞,奶羊也早就送回来了。
踏着月色回来,一推开院门儿,便看见楼君泽,正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
明亮的月色打在他的身上,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身形。
他一身黑衣黑斗篷黑巾裹面,对外面的说法是,家里的公子在土匪烧杀抢掠时燎到了脸,轻易,是不见人的,
日常他都待在屋子里,从不出门,村里的各种人情往来,出门采买,都是洗砚在做。
可他今日,裹了斗篷,第一次坐在了院子里。
看见夏时和洗砚推门进来,
“做什么去了?”他问。
夏时答:“去山里看看!”
她很急,
她在这里只有一年的时间,每一刻都很宝贵,她既然住在这处合同里标注的可交易的山旁边,她就还是提前勘测好,省的到时候能交易了,反而因为勘测耽误工期。
“……去山里走了一个时辰,回来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下班的时候了,后来我在村里帮忙,用的都是下班后的时间了……没、有、旷、工、哦!”
夏时举着自己一根手指摇啊摇的说道,表达自己有按时工作。
楼君泽:“……”
他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素来铁血的男人,生命里除了黑暗就是血,除了囚禁就是杀伐,没说过几句柔和的话,明明是在担心她,可说出来却好像是,责问她旷工一样。
“……你还没吃饭!”,半晌,他说出这样一句。
夏时已经在院子里洗手了,边洗边答:“吃饭哪有抢粮食重要?没事,我不饿!”
楼君泽:“……!”
夏时:“……我想过了,咱们做人得圆滑点,不能那么轴,咱们不能交易机械时代的是不是,咱们可以交流农耕时代的啊,老板,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技术吗,只要这东洲有的,我都会,我不会我可以回去查……”
楼君泽:“摆饭吧!”
夏时:“那是,确实该吃饭了,等吃了饭,我去速干一下我的泥偶,今晚就把小型的小窑在院子垒起来一个微型的,只要明天早上你一醒……”
楼君泽:“夏时姑娘!”
夏时:“……啊?”
楼君泽:“为何如此着急?”
夏时:“……”,因为,她今天看到了大家生活都很艰难,而且,
一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啊啊啊啊……!
老板啊,你倒是雄起啊!
逼着我想办法扶着你起是吧?
“因为,我想能快一点能帮到你!”
是这样?所以才拖着病体也……,
楼君泽看向她,万般情绪都在眸子里,
夏时:“……”,快看,快看,师兄你快看,你说过的给甲方催货款的时候要先语言委婉,你看看就光委婉了几句就给甲方给感动的。
果然,语言的艺术,强大!
他一定会发奋图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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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君泽:从来没见过这么操心的卖家,处处为了他想,不计得失,这世间熙熙攘攘,便也是一份暖心吧。
……
后来饭摆上桌,终于吃上了饭。
今日洗砚不在,是哑奴做的饭,简单的菜饼子,简单的菜汤,闷在锅里,洗砚盛出来,又简单的炒了几个菜。
食不言寝不语。
楼君泽向来寡言;洗砚能和他家六爷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是战战兢兢了,话是当然不肯在饭桌上说的;不知今日怎么现身的南风刷刷刷刷,快速吃饭;而夏时,满脑子都是今日的勘测,脑子里都是各种线条地形图,各种维度立体转转转!
吃完了饭,
她回自己的房间取来了木箱,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各类药。
调制半晌,把需要敷的,吃的,抹的,都通通给了南风。
并在南风换药时查看了一下楼君泽的伤口,许多都恢复良好,只除了背上还有许多鞭伤不好愈合,以及许多地方留下了深深地疤痕,她心里想着治疗方案,便转身出门去了。
到院子里拿了铲子和桶,顶着月色,去了一趟村后的山坡上,拎来了一些土,开始在院子里和泥!
后来,
换好药的楼君泽出来,站在屋檐下,看着她瘦瘦的手臂提着大大的铁锨铲来铲去,一双手,在冰凉的水里搅来搅去,问道:
“姑娘不是病着?”
“我没病啊?”
“……”
“哦,只是有点水土不服罢了,”
水土不服?
楼君泽吃惊,他在军中许多年,见过许多各地新来的兵役,有个别水土不服的,上吐下泻,高热不退,就算喝了药,严重的也会死于肚泄不止,高热不退。
可那些只是几百里而已,而她却跨越了五十万光年……,
他说:“水土不服不是小事,严重者高热不退,肚泄不止,姑娘还是去休息,是否有药,有需要的话,让洗砚去请大夫……”
夏时放下手中的活,回道:“我真的没事,很健康,别人拉肚子,我不拉呀,只是有点疲惫罢了,况且已经好了,所有才说我健康……”
她要是没这份良好的体能,不能适应长途跋涉和环境变化,不可能让独自她跨越五十万光年。
而且,她还是在来那啥和水土不服的双重打击下,才有一点疲惫,睡了个懒觉罢了,已经好多了!
“姑娘!”
“真的已经好了!”
夏时着急看到成品,手下继续开动干活,
楼君泽却想到她那天满脸苍白的倒下去,却坚持说自己没事的样子,
她不知道,她在这个临时老板的眼里,已经打上了娇弱,逞强等字眼。
她不肯走,
他就在院子里陪她。
一个做手工,
一个做康复训练,
小小的院子里,几个人都一夜未眠。
刷完了碗的洗砚来帮忙,南风在树梢警戒,
直到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响起,坐在一旁打着盹儿的洗砚喃喃:“就天亮了,没有啊?”
他睁开眼揉一揉,天还乌漆麻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暖黄的烛光下,只见夏时往一只暗红色的陶体小鸟身上的孔里倒了水,然后放在嘴边在尾巴处吹响,立刻就又发出不一样的鸟鸣。
洗砚:“……”(◎o◎)???
楼君泽:“这就是你着急要给我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