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婉之见不惯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也不能让她一走了之。
“秦烟,我的孩子是他想办法弄掉的。你知道吗?”
秦烟并非没有怀疑过。
云知行做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促成最后的成功。
而那时的明婉之、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无疑是一块绊脚石。
他自然会想办法铲除。
只是听她亲口说出真相时,心里还是凉了半截。
他果然……
也不管她如何想,明婉之继续道,“估计你也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也非他的骨肉。”
秦烟瞳孔一缩,“你的意思……”
“我不过是一颗棋子,明家就是他的一块跳板,让他一步步更靠近那个位置……
而他,为了你,竟然找了野男人来,让我误以为怀了皇室子嗣……
正宫太子妃尚如此对待,想必付柔她们两个,也全然不知,蒙在鼓里。
可笑啊,还一心系在他身上,期盼得他多一分青睐。
你说我们的种种,落在他眼里,是不是很可笑?”
明婉之生死难测,经历种种找来她说这些,定不会是出于无聊。
听完后,她之前的猜测也得到印证。
云知行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和其他女人有粘连。
倒真是如他所说,只想要她一人。
脑海浮现这句话,她莫名战栗。
怎会如此?
“跟你说这么多,我也不怕你回头同他说。毕竟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副模样,和死了有何区别?”
明婉之见到她震惊,十分满意她的反应。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秦烟,如今得知他真实嘴脸,还能安然与他同枕而眠?
秦烟想过他不择手段,但听到背后真相,觉得那太过陌生。
“你啊,被保护得真好。秦烟,不得不说,我真有些羡慕你。”
“你还知道什么?”
隐隐的,她觉得明婉之还有话没说。
后者娇声笑着,“你还挺聪明。我怎会只是拉你话家常呢?”
她眼底近乎疯狂,紧贴着栅栏,似要将人拆吃入腹。
“秦烟,你不会真觉得,当时自己小产,只是意外吧?”
一颗石子坠落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
那份她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撕开一条缝,小产当日情形再度闪回脑海。
看似是宁枭的离开,没能护住。
可之后种种,绿映和兰心的反应呢?
怕她有意外会被宁枭责问,当日兰心一直护住她,防着四周的人。
而绿映从混乱一开始,便不见踪影。
直到最后自己被人撞倒,血迹漫出,才再次见到她。
若真是人为,绿映是最值得怀疑的。
为了争宠她理解,可是绿映那样明哲保身的人,真的会‘趁机’从中作梗?
还是说背后有人授意?
但她想不明白的是,云知行如何得知她有孕、又如何指使绿映出手?
他们之间并无任何联系……
除了那次。
秦烟顿觉天旋地转。
那次云知行在迎娶明婉之之前,远赴北漠,说是来见她、也是找宁枭谈事。
会不会是那次,他盯上了绿映,并让她一直在中间传递消息呢?
若真是如此……她笑得苦涩。
她不想相信,可又不得不怀疑。
越往里深想,越觉得他令人捉摸不透。
一边让她与宁枭恩爱、获得他信任。而在听说她怀孕后,因为不甘,又让绿映从中作祟,害她小产?
秦烟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
即便那次宁枭一直护在身边、没有出事,怎么又能保证,她不会找其他机会呢?
只能说来天意弄人,最后和宁枭决裂,竟然都是被设计的?
明婉之不知其中细节,看着她反应觉得也八九不离十了。
云知行会掐断一切不利于他的事!
即便秦烟只是怀疑也无妨,疑窦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慢慢生根发芽……
秦烟不知最后是如何走出天牢的。
只是再度看着昏暗的天空,呼吸着凝滞空气,她觉得自己也被关在其中。
皇宫,便是一所巨大的监牢。
经过御书房时,眼尖的王公公看见她,脸快笑出花来,“皇后娘娘,今日可是来看皇上的?”
里间,云知行听到她来了,手下动作一顿。
秦烟并没这个心思,不作回应便要离开。
明黄的身影出现在殿门,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烟儿,你怎么来了?”
她收回步子,竭力忽略明婉之说过的话。
“我,随便来看看。你忙吧。”
说罢,她就要走,云知行上前拦住她去路,“可是无聊了?我陪你走走。”
不等她拒绝,他挽起纤纤玉手朝着御花园走去。
平日里她鲜少出来逛,御花园已大变了样。
诸多花卉多半换成了玫瑰。
这样冷的天气,竟也被人照料得很好。
她心事重重,心思并不在外界。
云知行一连喊了几声,她才回过神。
抬头撞进那一汪清泉,她还是无法将他和推测的联系到一起。
“烟儿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没什么……只是想着,照料这些玫瑰,得花不少心思。”
云知行扫视一圈院中,“你可喜欢?”
“……嗯。”
“前些日子,是我太着急,说了不中听的话。烟儿还怨我么?”
执起柔荑,他目光真切,与偏执时候截然两人。
秦烟一时迷茫,不知哪个才是真的他?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
“我送你。”
“就几步路,不碍事的。你回去忙吧。”
云知行再三确认她没事,这才让宫人送她回去。
他走后,胸中莫名舒了口气。
在弄清一切前,她不愿与他白脸相见。
并非是怕他,只是怕他又做出其他事来。
也不知宁枭回去筹备得如何,她还要等多久呢?
回到殿里,她垂手站在殿门处,无边孤寂涌来。
偌大的宫殿,没有小云,她觉得甚是寂寥。
晚间,他处理完公务,依然来了宫里。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他还是那般温润谦和。
桌上,他细心为她布菜。
殿里宫人静静站在一侧,没有小云,更显安静。
一切看似与从前无异,可这宁静诡谲的气氛让她心头压了座大山般,难以喘过气。
终于,她忍不住出声,“小云去哪儿了?”
自从那日他处决宫人后,小云再不见踪影。
他仍自如进食,姿态闲适,反问她,“烟儿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