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身影离开床榻,他走到外间,就这样趴在桌上睡了。
索性她再没折腾什么,在他监督下,安心休息了两天,精神才饱满许多。
这两天,秦烟找到宋司谏交代一番。
她计划离宫,不知多久能回来,如今京城最信得过的人便是他。
宋司谏表示自当竭力扶持昭儿,如此她才放下心。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她陪昭儿睡在偏殿。
她说要去找云知行,也许不能很快回来。
她知道昭儿一直记念着他,只是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昭儿不舍了好一会儿,随即嘱咐她找到父皇要快点回来。
秦烟舍不得肉嘟嘟的小人,抱着他哄了许久。
窗外月明星稀。
冬天快要过去,春日还会远吗?
晨光崭露头角。
万物逐渐苏醒。
秦烟在小人脸上轻轻一啄,满眼温柔。
“昭儿,抱歉,母后不能再守在你身边。待我找到他,一定早日回来。”
纤柔的身影迈向宫门。
临别时,静秋将包袱递给她,“娘娘,若是累了便回来。”
小妮子眼圈泛红,她笑着拍拍静秋,“好,替我照顾好昭儿。”
“您一定得好好的!”
“放心吧,有侍卫跟着,不用担心我。
道别后,她翻身上马,跟她挥手。
出了宫门,没见到侍卫的影子,倒看见个老熟人。
他挺立于马背上,宽肩长腿甚是惹眼。
对那视线似乎有感应,宁枭转头望来。
他竟早早就候在那儿!
秦烟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我行动自由。”
她冷笑,“我可不想跟你一起。”
说着,她四下扫了一圈,奇怪地咦了一声。
宁枭知道她在想什么,“别找了,没人来。”
那些侍卫本是要随她一道的,眼下一个人也不在,她狐疑道,“你将他们赶走了?”
“我一人之力护你,绰绰有余。”
“谁让你替我做的决定?”
“放眼整个京城,有能打得过我的?”
他反问,言语里自信满满,她好像又看见曾经那个他。
“但我不想与你一道。”
看得出来,秦烟对他的不待见,又上升到新的高度。
伤人的话愈加大方直接,一点遮掩都没有。
对此,宁枭貌似形成了抵抗力,他也不还嘴,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皱眉,不悦就差写在脸上。
秦烟打马向前,不再理会他。
早前密道外的那片山林被翻了个底朝天,沿着的几座山头也无任何线索。
前几日宁枭说过自己的推测,他建议往河流下游的城镇寻找。其他人则着重搜寻河两岸。
说起来容易,实施却很难。
途径的大小城镇少说也有十几个,偏生还不能泄露云知行的身份,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
想找到他,没有任何捷径。
此次出来,若是人太多一起找,势必会引人怀疑。
她便想着自己先行一步。
秦烟不免苦笑。
从前他百般呵护她、整日跟在身后好生黏人。如今他一朝消失,只能挨着去寻。
看来是欠他的。
沿着大街,径直穿出京城。
到了城楼下,她翻开舆图查看。
下一处目的地是个大些的城镇,人多混杂,找起来定有些吃力。
不过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看着舆图上粗细不一的线条,她一时有些犯难。
此前在北漠,那里地势平坦,道路直来直往。
不像京城郊外的山区,太多弯弯绕绕,一不小心很容易走错道,那便会浪费许多功夫。
分叉的小路纵横交错。
她对照着山梁确定道路,抬眼间皆是连绵的大山。
此时尚早,路上也没行人可供她问路。
纠结间,一只大手取过她手里的舆图。
她掀眸望去,马上的宁枭大致扫了眼舆图,看了看前方,旋即将图纸揣兜里。
他扯起马缰,反而走到她前面去。
没听见后面声响,他奇怪看来,“愣着做什么?走啊。”
“你看明白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他本就是个将军,行军作战去的地方还少吗?这些地形舆图对于他来说是信手拈来!
宁枭哼笑一声,径自策马走了。
秦烟不甘落后,立即跟上。
天气冷的原因,官道上没什么来往的人。只是偶尔有过路的樵夫和马车。
两匹马儿驰在幽静山间,马蹄声清脆,带着让人忘却烦忧的力量。
他行在前方,马背上的身躯挺直。
说来,宁枭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这般精力充沛的样子,和北漠时的他一模一样。
常年浸淫战场,他跟马儿天天打交道,策马作战游刃有余。
这样的人,竟然愿意辞官来到南胤。
说来,宁枭已三赴京城。
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甘愿做到如斯。
她思绪飘忽,感觉到马儿一顿,抬眼发现他正扯着她的马缰。
“怎么了?”
某人一脸迷蒙,一看就是出神了。
他无奈道,“骑马也能走神,要不是我发现,你还打算走另一条道了?”
秦烟被他这么一说,想起刚才的胡思乱想,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她一把扯回缰绳,正经道,“我没有。管好你自己吧。”
“还不承认,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
“你嘀咕什么呢?”
宁枭挑眉,“没什么。”
赶路半日,总算在午时前到了。
这里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算热闹。
两人先找了处客栈,暂时安顿。
在皇宫待了太久,对她来说,骑马几个时辰竟然有些累。
看出她身子疲乏,宁枭替她牵马,让她先上去休息。
没多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他端着饭菜在桌边坐下,十分自然的摆好碗筷。
“你这是……”
“楼下人多眼杂,我担心出漏子。”
说着,他丢给她几套衣服。
秦烟一抖落开,发现是男装。
“你的女装太惹眼,行走江湖,还是低调些好。”
她不是没穿过男装,只是时隔几年再上身,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说起来,还没见过你男装的模样。”
“那可比你俊气多了。”
秦烟在桌边坐下,带着洋洋得意。
他吃吃一笑,“这世上,还没见过比我更出色的男人。”
“云知行不就比你……”
话到嘴边,化为无声。
才好起来的人儿又低垂下头,看得他神色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