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的惨状,云礼眉头一皱,仍记得很清楚,“你身上衣衫被火灼过,背上有烧伤,一直意识不清,只是说着渴、想喝水。”
怕被别人发现,他只得先将她藏起。
巨石后,秦烟被他做过遮掩,他才敢下山取水。
那时的他,自身也没好到哪儿去。
为接住那根火柱,他力气全无。
能逃出来,几乎是凭着对秦烟的在意。
他刻意忽略肩背的灼烧,踉跄着下山去了河边。
取完水起身时,疼痛、眩晕袭来,他眼前一黑,生生栽下。
冰冷的大河带走他。
刚入水的一刹那,寒意将他唤醒。
想着秦烟还在山上,他挣扎想浮出水面。
然而长时间的体力透支、受伤、火灼,掏空他所有精力。
不消多时,他四肢被抽走所有力气,合了眼沉入水中……
他说得云淡风轻,刻意隐去自身经受的,似乎话里的人不是自己。
听完所有,秦烟死死攥着他衣袖。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再担心。
哪怕直至最危难时,他也从未想过放弃。
拼尽一切,也要护她周全!
无风,秦烟却不自觉迷了眼。
怀中的人迟迟没有回应,云知行担忧地抬起她脸,发现她无声哭泣着,早已泪流满面。
他眼中一热,俱是不忍,“烟儿。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真是个傻子,秦烟心想。
寥寥几句,在外人耳中,这故事听来有些平淡。
可她能想象到底有多惨。
“你不是挺精明吗?做过的这些,为何不能讲?莫非还想一辈子不说?”
他抿了抿唇,“我不想你担心,也不愿看你哭。”
他抬手为她拭去眼泪,奈何那是断了线的珍珠,如何都不能止住。
他眼底内疚更甚,轻声哄道,“我没事,如今还好好站在这里。烟儿莫要哭了。”
她啜泣着,语调不稳,“你可知我去过静月寺,看到了你曾经抽过的签?
从前我问你抽到了什么,你只是骗我,说都是好的。
若非我亲眼见了,你是不是也准备瞒我一辈子?”
他一愣,旋即说道,“我还活着,那都是假的。”
话虽如此。
可他何尝没在意过?
正是害怕她多想,他才会反着说。
其实在他心里,也怕。
怕自己所求皆不如愿、坎坷波折、不得善终。
若是这样,他走在前面,烟儿该怎么办?
何况,他舍不得她。
为了这虚妄抓不牢的东西,他只得说心想事成、一路顺遂、长命百岁。
是骗她、也是骗自己。
秦烟焉能不知他想法?
可这签文着实应验了。
云知行已然‘死’过一回,的确是‘不得善终’。
一想到这里,她想,若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呢?
云知行但见她热泪盈眶,无论怎么也哄不好似的。
他垂首吻上她眼角。
唇舌间尝到滑落的苦涩,亦令他心间一颤。
他怪自己不争气。
她一直在眼前,可因那该死的失忆,他什么也没做。
还总是拒绝她,一次次伤透她的心。
他认真吻上她眼下的湿润,直到再也不见。
温软的唇落在脸上,痒痒的,更多的却是暖心。
秦烟任他在面颊上动作,心里被一点点填满。
良久,待确认她止住眼泪,他满足一笑。
端详一番眼前绝色,他视线下移,落在殷红处。
云知行眼里有了其他内容,俯首凑近她。
暖热相接,她眼前一亮。
上回主动吻她,已是几个月前。
他像一个行久的旅人,茫茫不安终日,在山间寻得一汪清泉。
唇间甜蜜吸引他注意,他闭上双眼沉浸其中。
久违的悸动萦绕周身,无人可抵御这诱惑。
他呼吸变沉,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灵活撬开贝齿,随即长驱直入。
湿润在她唇齿间弥漫,他的炙热气息一点点侵占过她。
唇舌纠缠,久久不停。
秦烟被吻得晕头转向,已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在变相地弥补,弥补这些日子的歉疚、以及错过。
说过要护她周全,到头来却失信了,让她一人经历许多苦楚。
她被牢固圈在怀里,承受他的思念和爱意。
过了会儿,她整个人被抱起。
秦烟心中一惊,立即圈住他脖子。
他喜欢她的靠近,喘息间勾唇一笑。
那笑炫目耀眼,带着不正经的意味,看得她羞红了脸。
被他抱至桌上坐下,云知行将纤细的长腿环在自己腰间。
就这样毫无保留的面对他,秦烟脸一热,急着想缩回,奈何大腿被他按住。
那双手此时温度陡然升高,仅仅是隔着衣料,她都能感受到那股子热意。
她娇嗔道,“放开我。”
“我怎会再放开?”
他意味深长,即是说不会让她离开,也是指此刻。
秦烟见他这般坚定,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不由夹紧双腿,不给他可乘之机。
云知行眼眸幽深,早已被欲火点燃。
他却不着急。
对待受惊的兔子,只能徐徐图之……
当着秦烟的面,他抬手搭上自己衣衫,慢条斯理解开腰带。
外裳下,中衣罩在劲瘦的身躯,隐隐透出肌肉轮廓。
秦烟虽有些羞赧,然目光从未移开过。
她亦是眷恋他的一切。
云知行紧锁着她的眼,褪下中衣后,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
他却不打算再解。
秦烟想起那日,偷摸去叶府看到的一幕。
他肩背上是严重烧伤。
云知行觉得太丑,不想被她看见。
孰料秦烟竟拉上他衣带。
察觉到她意图,云知行忽而按住她,犹豫道,“烟儿,就这样便好。”
“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秦烟意已决,他不再劝阻,只是微叹了口气。
随着衣带扯下,里衣滑落,露出可怖的伤痕。
长长一道,横亘在他左右两肩,触目惊心。
“烟儿,还是不要看了。”
如此暴露在她眼前,他有些不自在,转而想拉起衣服,却被她止住。
那日横梁砸下,他不愿她受伤,拼尽一切全力承受住。
这是为她留下的伤疤,时刻提醒着那日有多艰险。
秦烟红了眼,他顾不得拉起衣服、慌张抚上她脸,“烟儿又哭了。”
她回握住他,神色凄凄,“云知行,你未免太将我当外人。”
“我没有,我只是……”
“怕我嫌弃你?”
他垂下眼,低声解释道,“我怕吓到你,怕你不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