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感知力，秦念一个筑基修士，根本无法同亡灵相比。
这股突然冒出来的气息，毫无收敛，霸道张扬，故意在第一时间窜到秦念身边，让她发现。
秦念匆匆端起灵液盆，浑身戒备，立即转身望向气息来源。
在前辈前方数百米，亦是她醒来之时，压断骨之处。
骨头上蓝雾溢散，聚拢成团。
先是凝聚出了上半身。
这只亡灵开怀大笑、异常活泼。
她抬起脖子做“米”字形运动，紧接着双手张开，往外抻两下，接下来又交叉手指，伸过头顶，往上抻两下，最后撒开手，伸了个极致延展的懒腰。
待到下半身成型，她扭了扭脚腕，抬腿踢了空气两脚，又在骨头上蹦了两下。
动作一气呵成，很是自然流畅。
做完这些，她又眯眼打了个哈欠。
哈欠声落，亡灵似终于清醒。
她猛地睁大双眼，身子前探，目中贪婪之色亮如白芒：“好新鲜的味道，有新鲜的小孩，还有——”
她吸溜一下，声音似在秦念耳边炸开：“还有两只味道极好的灵兽！”
秦念背脊汗毛耸立，感觉自己背后绑了根铁棍，僵硬无比。
她不需要看清对方脸上模糊的表情，光听声音就已头皮发麻。
这只亡灵像是饿了许久的馋鬼。
她止不住的害怕，就像面对那股战意止不住颤抖一般。
就是有小幸运提示，她也无法冷静下来。
馋鬼身上气息太过强烈，紧紧包裹她。
这股气息无孔不入，可以穿透一切理智和屏障，直击人心。
秦念深呼吸，抖着手拿出定神丹，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稳定住被气息影响的心神。
情况好了大半，但这股磅礴气息依旧如影随形，试图和她融化在一起。
一号亡灵眼珠一动，斜睨过去，嗓音懒散如旧：“馋鬼，你这是什么意思？”
铺天盖地包裹秦念的气息，陡然散去。
馋鬼收敛气息，咧唇一笑，乖巧无比。
等到亡灵目光离开她，她又继续兴奋凝视秦念。
“啊呀新鲜人，我不会吃你，你千万别害怕，也千万别疏远我，虽然我经常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我真的不会吃你。”
秦念：……一点不信。
她迅速往嘴里塞灵丹，辅以灵石恢复灵力。
虽然，这点灵力对亡灵来说不起眼，但补满总归多一份心安。
馋鬼登时一脸委屈：“哎呀姐姐，她不信我~”
她双腿倏地拉长，合成一缕。
蓝色腿脚顿时变成尾巴，上粗下细似蛇尾形状，不过较为透净。
尾巴拉长，馋鬼探出上身，飘至数百米外。
她靠在剑旁，拉住亡灵的手晃晃，撒娇道：“姐姐~我也想要新鲜人帮忙嘛，我也想自由行动嘛，我也想去地上吃点——不，看点不一样的景色嘛~”
闻此言，秦念脑内快速转动。
这岂不是说明，前辈原本的计划是离开这里，去到地面上？
亡灵嗤笑一声，更多的竟是无奈。
馋鬼夸张捂嘴：“对不起嘛姐姐，我不小心就说错话了~”
手只堪堪遮住嘴巴，脸上幸灾乐祸之色，一点也没挡住，十足张狂。
馋鬼的一举一动，皆是故意为之。
亡灵早已习惯她这副脸孔。
亡灵如往常那般，扔出一道灵风，将馋鬼冲散成一片蓝雾。
蓝雾极速收拢化形，绕着亡灵转了几圈，细长的“尾巴”螺旋向上将亡灵圈住。
“姐姐~别生气嘛~新鲜人这么聪明，我就是不说，人家也肯定早就想明白了~”
说完，馋鬼扭头看秦念，笑容灿烂的像个热情洋溢的大好人。
“新鲜人，你说是不是嘛~”
秦念得出一个结论——这馋鬼心怀鬼胎。
不论她想没想明白，前辈都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也没阻止馋鬼继续说话，那就证明前辈不在乎她想没想明白。
就算能想明白，又能怎样？
她就放弃获得离开此地的机会？
不可能。
关于此决定会不会引发其他事，秦念不愿细想，罕见地选择了跳过。
她对馋鬼直言道：“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哎呀，”馋鬼鼓掌似海豹，声清脆密集，她雀跃蹦跶：“我就喜欢你这样干脆的人，不像某些人黏黏糊糊像绵粥。”
她挑衅看了一眼被自己称为姐姐的亡灵。
“但是，”她吸溜一声，手覆在自己肚子上，舔了舔嘴唇，“在说正事之前，我想吃点东西。”
馋鬼反向绕回，离开亡灵，纵身跃起，弹向秦念。
嘴巴激动的咧到后耳根，笑容顿时变成惊悚鬼脸。
馋鬼伸出双手，抓向秦念怀中盆。
秦念现下只知道，若是盆被抢走，平安和雪糕便无法救回。
她往身上贴上数张速行符，带着盆眨眼间冲出原地二里远。
“好了。”
亡灵悠悠开口，伸手抓住馋鬼尾巴，搅和数圈，将馋鬼刹那间拽回身边。
秦念闻声停住步伐。
馋鬼不满挣扎，语气中怒意腾腾，“你干嘛？我又不吃她，我吃那两只灵兽！”
秦念忙把盆紧紧护在怀里：“不行，你要是吃了它们，我们之间就没有谈的必要。”
馋鬼不为所动，目光垂涎三尺，粘在盆中两只兽身上，似毒液腐蚀，使人与兽心慌。
平安缩了缩脖子，它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亡灵目光杀死。
雪糕皱鼻，微微呲牙，显露凶意。
“哈哈哈哈——”馋鬼放声大笑，好似听到使人仰马翻的笑话。
“新鲜人，你为了出去能帮助姐姐离开这里，怎么连两只灵兽都舍不得？”
“是因为那些人跟你没关系吗？”馋鬼故作天真，发出残忍至极的询问。
这就是秦念不愿深思之事。
馋鬼话中之意，她听的清清楚楚——
亡灵去到地面，会作恶杀人。
她都能用那些人的命换自己的命，为什么会舍不得两只灵兽？
这个问题秦念依旧不想思考，她再次逃避。
现在她要保证平安和雪糕的安全。
“啾……”
平安弱弱出声，琉璃眼中闪烁细微泪光。
雪糕惊愕，须臾间又觉理所当然。
两只兽之间蔓延着低沉的气氛。
秦念怔愣：“你们……”
——觉得我不该这样做吗？
“我们被吃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