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阿莱克带着商队的几人离开了哈只儿部,应该是返回赫连部去了,走的很是匆忙。
许满仓只给了他二十天的时间,这时间是掐算好的,根本没有喘息的功夫。
从哈只儿部到赫连部,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话,至少也需要八天。
回去之后得了赫连通保的命令,他们在马不停蹄的去乾国,然后再回来,这时间已是非常紧了。
不过许满仓却并不担心,此事成与不成都对他影响不大,毕竟他的态度已经放出去了,只要话说出去,很多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后面的几天很是平静,许满仓每天除了例行的锻炼之外,去的最多的就是驻地之外的农田。
阿伊腾格里也很喜欢这片田野,几乎每天都来。
看着逐渐长高的庄稼,想着秋天之后的收获,心里就是感觉暖暖的。
即便许满仓和阿伊腾格里都清楚,部族恐怕等不到收获庄稼的那一天就要迁徙了。
可这也阻挡不了喜悦的滋生。
嘎吉尔最近的心情不是太好,许满仓也不知道怎么劝。
他知道嘎吉尔在想什么,毕竟吉而思出去已经很多天了,可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
说句难听的,就算吉而思出航的时候船翻在了兰河里,现在他们也不知道。
这种前路未卜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许满仓只能让阿伊腾格里尽可能的陪着嘎吉尔,不让她去想这些事。
但对一个人的思念是无论如何都清除不掉的,即便忙的脚不沾地,那个人的样子还是会时不时的在脑中浮现。
嘎吉尔就是这样。
她也喜欢外面的这片田野,可每次来的时候,她却很少进入田野之中,而是一直站在远处的一处土坡上。
那片土坡既能看到不远处的兰河,也能将眼前的田亩收入眼中。
那天中午,河边的风似乎比往常的大,许满仓和阿伊腾格里在田亩中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坐在土坡上看向远方的嘎吉尔,看着她随风飘扬的发丝,二人都沉默了。
尤其是阿伊腾格里,她想到了当初许满仓外出征战时自己那种思念的感觉,不由的红了眼眶。
“哈只儿,你说吉而思大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阿伊腾格里此时看向许满仓,她的眼眶红红的,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他再不会来,我怕嘎吉尔她……”
“应该快了吧。”许满仓开口,随即又改口:“肯定快了。”
“吉而思大哥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都已经开始想吉而思大哥了。”阿伊腾格里又看向远处的嘎吉尔:“更何况嘎吉尔。”
“她每天都很是憔悴,晚上的时候肯定悄悄的哭过多少次了。”
“可哈只儿你看,她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始终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许满仓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脑中开始思索解决办法了。
嘎吉尔在哈只儿部的地位很高,几乎只比许满仓和阿伊腾格里低。
而且她是许满仓的姐姐,部族的所有族人对她都很是尊敬。
嘎吉尔的性格又很刚强,越是这样,她就越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长此以往,人都会被拖垮的。
“你说,让嘎吉尔去看看修建的船只,会不会好一点?”
许满仓看向阿伊腾格里,轻声问道:“不是让她去负责,只是让她去看一看。”
“那边的工匠队伍,之前都是吉而思大哥带的,那边还有吉而思大哥的住所。”
“这样……她恐怕更会思念吧?”
阿伊腾格里眨眨眼睛,似乎没明白许满仓的话。
许满仓又解释道:“我就是让她去思念的,哪怕让她在吉而思的屋子里大哭一场,也比一直都憋着强多了。”
“你说的也对,这样或许真的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吧。”
当天傍晚,许满仓便将嘎吉尔叫来,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开始的时候嘎吉尔还是拒绝的,可架不住阿伊腾格里的劝说,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二天清晨,嘎吉尔带着几十个族人,拉着数十辆马车去了南边的林子。
那些马车中装着的都是修建所需的工具和各种补给。
运送的队伍其实每天都有,但许满仓却并未一次性将所有东西都运过去,而且也不让运送的队伍每次都走同一条路。
这还是出于谨慎。
草原上没有路,但如果马车经常走,还是会压死大量的青草,化出一条明显的通路来。
南边林子里面装着哈只儿部全部的秘密,在这一点上,许满仓必须谨慎。
嘎吉尔离开的第二天,许满仓一直等的人来了。
乌赤泰带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骑兵。
他们明显风尘仆仆,日夜兼程,到了哈只儿部外面的时候,乌赤泰并未直接冲进去,而是很有规矩的等着通传。
这和许满仓印象中的乌赤泰是不一样的。
乌赤泰毕竟是火蚕部的大头人,哈只儿部的实力也不如火蚕部,在一般的北狄人眼中,两者的状态是应该反过来的。
毕竟现在在名义上,许满仓是一个死了的王子,而且哈只儿部已经没有王旗了。
但乌赤泰还是表现的很是谨慎,一直等到许满仓通传他,他才带着人进去。
进入许满仓的王子大帐之后,乌赤泰也没开口要见娜仁托娅,而是朝许满仓恭敬行礼,开口沉声道:“见过哈只儿王子。”
他表现的很是谦卑,比许满仓意料中的还要谦卑,这让许满仓觉得有些意外。
“乌赤泰大头人,您不必对我行礼。”
许满仓轻声道:“娜仁托娅跟了我,您也应该是我的阿塔。”
许满仓就是这样的性子,别人对他好,他会加倍奉还,反之亦然。
许满仓的话也让乌赤泰有些意外,两人的这次对话,开始的很是和谐。
许满仓让大帐中的其他人全部出去了,只有他自己躺在椅子上,而且让乌赤泰坐在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