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接你走的事,哈只儿王子是怎么说的?”
乌赤泰此刻话锋一转,直接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娜仁托娅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道:“殿下问过我,他让我自己做决定。”
“他问我回去之后还会不会回来,我告诉他这里是我的家了,我肯定要回来的。”
娜仁托娅的话让乌赤泰心底有些苦涩,但也十分欣慰。
他看出娜仁托娅没有说谎,她在哈只儿部过的的确不错。
这点从她的房间布置和神色状态就能看出来了。
阿伊腾格里知道娜仁托娅喜欢那些珍稀贵重的东西,所以把那种东西几乎都给了她,给的娜仁托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现在她的房间中基本全是珍宝,这是哈只儿和阿伊腾格里的房间绝对不能比的。
若只看房间的布置,似乎娜仁托娅才是这个部族的主人。
在哈只儿部,得到如此特殊优待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娜仁托娅,另一个是高芷兰。
“孩子,你长大了。”
乌赤泰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娜仁托娅的头,又道:“你比之前懂事的多,也没有那么任性了。”
“不在阿塔身边,我也不会那么任性的。”
娜仁托娅低下头,眼眶又有些红了:“阿塔,殿下和我说,部族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是真的吗?”
乌赤泰闻言,低头沉默,他不知怎么回答娜仁托娅的问题。
关于部族的大问题上,娜仁托娅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她只是通过平常的观察,感觉部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现在哈只儿部所有的族人几乎都日日劳作,按说过的如此富足本不应如此,可他们却依旧十分辛劳。
这种感觉是从上至下的,包括嘎吉尔和阿伊腾格里在内,几乎所有人都有事做,气氛明显比之前紧张了一些。
“阿塔,您就和我说说吧。”
娜仁托娅见乌赤泰不说话,心中有些着急,又问道:“王庭要对我们部族做什么吗?”
“没有。”乌赤泰摇了摇头,轻轻笑道:“娜仁托娅,你不要多想。”
“哈只儿殿下毕竟是王子,王庭不会对这里如何的。”
“真的?”
“我不会骗你的。”乌赤泰又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笑道:“娜仁托娅,阿塔什么时候骗过你?”
娜仁托娅闻言不再发问,而是靠在父亲的肩膀上,享受这久违的温馨。
傍晚的时候,外面已经准备好的宴会。
阿伊腾格里亲自来邀请乌赤泰参加,娜仁托娅自然也跟上了。
许满仓因为‘重伤未愈’不能参加,但宴会依旧举办的很是热烈。
哈只儿部的族人都很热情,火蚕部也并不是他们的敌人。
宴会上,所有跟着乌赤泰过来的骑士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哈只儿部的族人不时的向他们敬酒,还给他们送上了很多礼物。
这样的接待,是他们在其他部族都不曾享受过的。
时间很快到了夜里,乌赤泰喝了不少酒,可他还是要求和许满仓见面。
许满仓本想让他休息一下,但对方有要求,他也没有驳回。
乌赤泰一身酒气的进来,他的神志看着有些恍惚,脸上一直都带着笑。
进来之后,乌赤泰立刻朝许满仓行礼,态度比之前更谦卑了。
“火蚕部乌赤泰,见过哈只儿殿下。”
“不是和您说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吗?”
许满仓靠在床上,双手虚扶了一下,乌赤泰起身,咧嘴一笑,道:“殿下,这是下属最基本的礼仪。”
“我不想让您有误会。”
“我和您之间,不存在什么误会。”
许满仓招了招手,示意乌赤泰过来,等对方在他身边坐下,这才开口道:“如果您说的是之前的事,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
“当初我选择用那种办法离开,也不是冲您去的,而是冲王庭。”
“有些话,我就不说的那么直接了。”
许满仓的两句话,立刻拉近了和乌赤泰的距离。
之前许满仓假死离开的事一直都是乌赤泰心中的一个结。
因为这件事,他还被拓跋凌严厉的斥责了,而且在后面分食屠各部和鲜于部的时候,火蚕部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少的。
虽说给他分配了不少屠各部的族人,但都是些老弱病残,根本就是去火蚕部养老的。
“哈只儿王子这么说,让我心里很是愧疚。”
乌赤泰长叹口气,轻声道:“您应该知道,当初我那么对您,也是王庭的命令。”
“王子殿下,火蚕部是个小部族,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我清楚,您不用解释。”
许满仓也轻声道:“哈只儿部现在也是一样,还不是依附在巴尔思王子的部族,寄人篱下。”
这句话更是乌赤泰感同身受,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的眼眶有些湿润,控制情绪的能力似乎也下降了。
“哈只儿殿下,我知道酒后来找您说话很不合适,但有些话如果不喝酒,我也不敢说。”
乌赤泰此刻看向许满仓,压低声音道:“我这次来,是王庭给的命令。”
“王上让我接到娜仁托娅之后不要直接回去,要立刻前往王庭去见他。”
“哈只儿殿下,这件事……”
乌赤泰没有继续说下去,许满仓却已皱起了眉头。
事情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乌赤泰真的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可能之前也有一点,但因为娜仁托娅的原因也都消散了。
娜仁托娅非许满仓不嫁,乌赤泰如果再恨许满仓,再给他使绊子,那就是故意不想让自己女儿过好日子了。
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火蚕部现在不受王庭的待见,恐怕也和这件事有直接关系。
至于王庭让娜仁托娅过去的命令,其实许满仓也想到了。
只是他还没有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始终都在头疼。
“哈只儿殿下,我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能办。”
乌赤泰忽然开口,让许满仓有些意外。
“娜仁托娅如果去了王庭,恐怕会被留下。”
“到了那时,我和您想再见她,都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