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许满仓摇头:“不花不是说了,会派人过来找我们。”
“不过他表现的这么积极,也可能是和王庭通过气之后的决定。”
“你的意思是说……”
“这件事毕竟非同小可。”
许满仓下意识的捏了捏鼻梁:“让所有王子同进退,这本身就有谋反的嫌疑了。”
“我当初让你送信,只是想将水搅浑,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回应,不过无论真假,他们这样回应,也证明信中说的事他们已经信了。”
说话的同时,许满仓脑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地图,那是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北狄全境图。
地图上,许满仓的哈只儿部在北狄的最西边,靠近兰河。
哈只儿部上方紧紧连着巴尔思部的领地,巴尔思的封地极大,几乎从草原中部一直延续到北方的群山山脚。
由巴尔思部再往东,便是不花的封地,这片封地是水草最茂盛的,但面积相对较小。
不花的封地下面就是原本屠各部的封地,屠各部的封地北面既和巴尔思部相连,也和不花部相连。
再向东,就是火蚕部的地盘了,这已经到了北狄草原的中心,再往东就是赫连部的封地。
赫连部作为现在草原上首屈一指的大部族,封地面积也是极大的,几乎囊括了三成的草原。
赫连部上面,分别和阿勒坛以及和林的封地链接。
而呼马尔的封地靠近东部的荒漠,是所有王子中封地最大,但却最贫瘠的。
呼马儿的封地并不靠近北境,也几乎没和北境的蛮族打过交道。
但许满仓曾听说过,草原的东部也并不太平,那面有一些在荒漠中生活的部族,时不时会来草原狩猎。
仅从各王子的封地上来看,就大概清楚拓跋凌的布局了。
他将两个大妃亲生的儿子彼此隔开,也让他们相互猜忌。
而将许满仓的封地放在最西边,看似是对他的照顾,但实际上,却是方便别人吞并。
兰河是天险,在所有北狄人看来,都是不可跨越的。
把许满仓放在这边,一旦后面有什么事,他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也就是说,从最一开始给许满仓封地的时候,拓跋凌就已经想到后面可能发生的事,并且做了布置了。
“呼……”
脑中快速的闪过很多思绪,许满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而后对阿伊腾格里道:“先不想这些了。”
“信件都烧掉,就当从未发生过。”
“如果他们想和我们商谈,自会派人过来,如果没有人来,那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过。”
阿伊腾格里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也同意许满仓的安排。
正如许满仓所说,这件事非同小可。
虽说阿伊腾格里在送信的时候,只是说明了现在哈只儿部的情况,想寻求其他王子的帮助,其中并没有明显谋反的话语。
但只要仔细想,立刻就能知道许满仓的用意。
他这么做的确是想将水搅浑,但却没打算自己亲自下场。
如果有王子受不了现在的情况,当面和王庭唱反调的话,那是许满仓最希望看到的。
许满仓当然没有挑起北狄内战的打算,他只是想利用更多的人,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罢了。
哈只儿部的秘密计划一直都在进行,暂时看起来还是很顺利的。
南部丛林每天都会传回消息,让许满仓能清晰的了解计划的进展。
虽说一切顺利,但想建造足够将所有物资运走的船只,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王子们的回信像是一个不重要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阿伊腾格里继续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中,许满仓也在每天加紧训练,不断恢复。
接下来的十几天,一直都风平浪静的。
北境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许满仓也并不着急,他知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证明呼厨炎和达日阿赤他们已经在按照计划做事了。
部族内也很是太平,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
唯一只有一点,就是乌赤泰和娜仁托娅。
乌赤泰很早就和娜仁托娅说了不接她回去的事,娜仁托娅开始还有些费解,可在乌赤泰解释之后,她也欣然接受了。
在她看来,之后阿塔还会不时来部族看她,这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这十几天,父女两个几乎都黏在一起,一起外出骑马狩猎,一起去田间劳作,一起在荒野抓兔子。
乌赤泰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娜仁托娅,能看的出来,这段时间他很快乐。
许满仓一直都没去打扰他们,毕竟这极有可能是父女两人最后的相处时光,故此无论他们有什么要求,许满仓也都是满足的。
时间过的太快了,转眼已是盛夏,气温陡然而升。
草原的太阳似乎能把人晒化了,任何人出去在草原上跑一圈,回来之后都会黑一层。
娜仁托娅就明显变黑了。
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和没被遮住的地方完全是两个颜色,这让她很是苦恼,也让阿伊腾格里嘲笑了几回。
在盛夏的某一个夜里,许满仓准备了几瓶好酒,将乌赤泰和勒巴儿都请到了自己的大帐中。
乌赤泰要走了。
他虽然没明说,但许满仓和他都清楚,乌赤泰是不可能一直留在哈只儿部的。
即便他真的想留下。
可火蚕部还有数万族人等着他,所有的事都要他做主。
况且如果他不回去,任何人都承受不了这个时候王庭的怒火。
宴席只有他们三人,饭食却很是丰盛。
哈只儿部真的很富庶,这不光得益于许满仓的前期积累,也有后面商队的功劳,但最关键的,还是哈只儿部族人辛劳团结,共同劳作的结果。
草原虽不比乾国富足,但资源也是极多的,只要肯下功夫,一样能生产出很多东西来。
三人坐好之后,许满仓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缓缓举起,对两位老丈人轻声道。
“两位长辈,这是我们第一次聚在一起,我先干为敬了。”
说着,许满仓一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