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去医馆,大夫说,禾儿起码有三个月的身孕。”裴琰直截了当地说道。
“啊?”白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三天,是三个月!他天天把脉,怎么没把出来?
“大夫说看面相是有孕之相,所以让他夫人给苏禾看了肚子。胎线已成,肚子已显怀。可是,脉象却是不显。”裴琰挽起苏禾的袖子,让白简过来拿脉。
“怎么会……”白简还是不敢相信。
不过他平常也不能捧着苏禾的肚子看,当然不知道胎线这事。
摸了脉,白简的眉渐渐拧了起来。
当是这胎稳了,所以苏禾的脉象发生了变化,就像那大夫说的,时而是有孕之象,时而又不显。乱得很。
“可以看肚子吗?”白简问道。
裴琰深深地吸了口气,点头:“看!”
“啊?”苏禾捂住肚子,脸一下子就红了。
“苏姑娘,我是大夫,你当我是棵树,是根草就好。”白简正色说道。
苏禾犹豫了一会,闭上眼睛,刷地一下掀起短衫下摆。
白简看着那条已经成形的胎线,一脸震惊:“原来这就是胎线,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孕妇的胎线。”
“白简,你活腻歪了。”裴琰没好气地呵斥道。
“王爷莫怪,我是大夫。”白简走到水盆前,匆匆净了手,低声道:“拿块帕子给我,我得摸一下。”
苏禾赶紧把衣摆放下来,脸更红了。
“那如何摸得!”她小声道。
“若真是三个月以上,胞宫会长大,摸得出来。”白简严肃地说道:“得确定,这是胎儿,还是蛰伏的百日糜作祟。”
裴琰拿了块帕子轻轻覆到苏禾的肚子上。
白简闭上眼睛,双手轻轻地摁上去,在小腹上来回轻轻摸索几圈,皱眉道:“真是怪哉,确实是有了。难道百日糜蛰伏,是因为有孕了?探不出来,也是因为百日糜扰乱脉象。”
“会对胎儿有影响吗?”裴琰立刻问道。
“求老天保佑吧。”白简收回手,双手合十,转着圈拜拜。
裴琰心中百感交集。
他要当爹了!
可是百日糜未解,也不知对苏禾和孩子有没有害。
“要安胎吗?”好半天后,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胎象很稳,这孩子和跟娘亲一样,坚强。当然,也是王爷的种子好。”白简扳着手指算日子,若是三个月前有的孩子,那时候苏禾还在做灯笼,每日里吃好喝好睡好,倒是过得不错。
“什么安胎?”秋韵和容玉进来了。
她们两个刚刚去给徐兰瓷换了药,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安胎二字。
“姑娘有喜了。”白简面色凝重地说道。
秋韵和容玉双双神情一震,加快脚步跑向了苏禾。
“太好了!恭喜姑娘,恭喜王爷!”
二人道完喜,这才发现这三人神色都很严肃,秋韵先反应过来,苏禾这身上毒还没解呢!别是胎儿不稳吧!
“白公子,安胎的方子开好了吗,我现在就去熬。”秋韵急声说道。
“不用,”白简摆摆手,低声说道:“好好吃喝就行。”
那就好!
秋韵松了手,连连拍了几下胸口,又看裴琰。他脸色还是严肃,眼神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苏禾,整个人像是入定了一般。
容玉轻轻摇了一下秋韵的手,又朝白简递了个眼色,三人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大人?”苏禾伸出五指,在裴琰眼前晃了晃。
裴琰突然就吐出一口气,一把拥住了她,小声说道:“禾儿,你还这么小呢。”
苏禾抬起小手,在他的额上轻轻拍了拍,问道:“你在榻上翻来滚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小。”
“那不一样。”裴琰嘟囔道,把她揽得更紧了。
她今年满二十岁,可是看着就是很小,就是个秀秀气气的小姑娘,她当娘亲的样子,裴琰都想象不出来。而且妇人生产就是过鬼门关,她还有百日糜,裴琰越想越心疼。
不行,从此刻起,他得把她养得更好一些。
“禾儿,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他亲亲她的额头,温柔地问道。
苏禾摸了摸额头,仰起小脸说道:“你别这样说话,你这样好像李慕憬。”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是什么样的。”裴琰又往她额上亲了亲,双眼灼灼地看着她。
担惊受怕一整天,他突然就想通了。
他和苏禾的孩子肯定是坚强的,想想啊,这孩子在她肚子里安静地躲了三个月,彻底坐稳了胎,才向爹娘透露了她的存在。这简直就是一个聪慧的小小禾儿嘛!
闺女如此聪慧坚强,他这个当爹的只管扫清前路的障碍,准备好迎接小闺女就是。
“张酒陆!”他松开苏禾,大喝一声。
“吓死我了,你突然叫这到大声。”苏禾抖了一下,双手飞快地捂住了小腹。养闺女,还是温柔点好。
“抱歉抱歉。”裴琰蹲下去,扶着她的腰,掀开了衣衫,对着她的肚子尖尖亲了一下:“亲亲闺女,好好长大,等看爹给你造一个金碧辉煌的黄金宫殿。”
“啧啧,我都没有。”苏禾低眸看着他,好笑地说道。
“都有。”裴琰站起来,捧起她的小脸,用力吻了一下:“给你造最大的黄金宫殿!”
苏禾还想要金浴池,金床榻,金桌子……
俗是俗了点,可是金子就是最好的,火烧不烂,水泡不坏,雷劈下来,它还好好的。
苏禾越想越乐呵,走到铜镜着,掀开了衣服,入神地看着自己的小肚子。当年娘亲怀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么安静,等着被娘带到这个世上来。
小厨房里。
裴琰挽高了袖子,握着锃亮的菜刀,咚地一下,把一只肥美的母鸡剁成两半。
“王爷,你不先去处理一下魏姝的事?”白简抱着药筐在一边择药,好奇地问他。这可是争天下的大好时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急什么?玄鳞卫的命也是命,让他们先打。”裴琰挥起手,又是咚的一声,菜刀剁下去。
“我爹当年告诉我,男人不该有软肋。可我如今觉得,他错了!男人有了软肋,就该更强大,而不是退让。”裴琰丢开菜刀,抓起剁碎的鸡肉丢进锅里。
滋滋的声音在铁锅里响了起来。
白简皱起眉,问道:“锅里没放油?”
“要放油吗?”裴琰怔了一下,抓起锅铲在锅里搅了一下。
一股焦糊味儿肆意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