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要脸。”裴琰往她心口上埋,环紧了她的腰,小声道:“想要禾儿。”
“乖,我抱抱大人。”苏禾轻拍他的背,想了想,说道:“不然我给你唱首童谣吧。”
童谣也得练好好练,到时候要哄孩子的。
“嗯。”裴琰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锁骨,低低地哼了一声。
苏禾想了想,开口便唱:“乌鸦飞过寡妇家,口渴又不下云霞……”
裴琰头都没抬,手起手落,往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换一个。”
这个能给孩子们听吗?不能!
苏禾抓耳挠腮想了好一会,愣是没能想出一首合适的。她摇了摇裴琰的肩,说道:“你会吗?”
裴琰应该是不会吧?他只会耍大刀。
“会,你听好了。”裴琰双臂收紧,把她紧紧地锁在怀里,低声念道:“羊羊羊,跳花墙。墙墙破,驴推磨。猪挑柴,狗弄火。小猫小炕捏饽饽。”
苏禾一个轱辘爬起来,把他推得平躺着,诧异地说道:“你真会啊。”
“那是自然,就没有我不会的。我还会很多。”裴琰嘴角轻勾,颇是骄傲。
其实是得知苏禾有孕那日起,裴琰就开始收集童谣了。他小时候没有的,他的小闺女和小儿子都得有。
苏禾钻进他怀里,激动地说道:“还有吗?”
“风来了,雨来了,和尚背着鼓来了……”
“四月里,麦脚黄……”
苏禾眼皮子沉甸甸地合上,睡着了。
裴琰把被子拉起来了一些,轻轻地掖好,转过头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也合上了眼睛。
“王爷?”窗外传来暗卫长的声音。
裴琰打了个手势,这才轻手轻脚地起来。
暗卫长等在廊下,手里拿着一只令牌:“陆凌雪去大牢里捞陆昭霖,这是令牌。”
裴琰接过令牌,点头:“把人放出去。”
暗卫长刚想转身离开,裴琰又道:“让李慈也去。”
二人在大牢里弄得狼狈不堪,一身脏污,所以出去之后必要先梳洗更衣。不能给他们机会,要在出大牢的一刻便派人追杀,一路追着他们逃去白潭城,正好将弄脏水源的药粉带入白潭城中。白潭城里发现有异时,追查起来,便可以挑拨离间。
“是。”暗卫长认真听完,这才转身离开。
陆相一直在京中,裴琰没抓他。因为陆相一旦被抓,白潭城会再启动新棋子,还不如就让这颗眼熟的棋子来回横跳。陆昭霖和李慈关在一起,让他们两个一起去白潭城。李慈和李禹不对付,让他去白潭城当搅屎棍去。关在大牢,还得给他饭吃,如今粮食紧缺,便是一口干巴巴的馒头也不想给他们吃。
回到榻上,苏禾已经滚到了榻的正中间,睡得四仰八叉的,打起了细细的呼噜。
裴琰小心地把她往里面挪了挪,自己贴着榻沿躺了下来。可很快苏禾又翻了个身,滚到了他身边,还一个劲地把他往外挤。
这榻还是小了些……
……
宗人府大牢的后门处,几个衙役抬着草席卷起来的尸体,埋头往门外走去。刚到门口,只听得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
威严的断喝声惊得几个衙役吓得腿一软,手里抬的草席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他们转过身,恭敬地朝着身后的人行礼。
“张将军。”
来的正是张酒陆。穿着银亮盔甲,高大如铁塔,一只大掌扶着腰边的佩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几人之间扫过,看向了地上的几具用草席包裹的尸体,上前去一把掀开了一角草席。里面是一个死透了的男人,脸色铁青,瘦骨嶙峋。
“这些是什么人?”张酒陆松开草席,又走向后面的一具尸骨。
“回将军的话,都是病死的囚徒。”衙役连忙回道。
张酒陆这回抓住的是死囚脚边的草席,掀开看了一眼那只溃烂的脚,便随手丢下了草席。
“人都死了,你们客气一点,弄几口薄棺,花销就记本将军帐上。”张酒陆拍了拍腰上的钱袋,抓下来丢给了衙役,豪爽地说道:“还有,以后这里的棺材都记本将军帐上,去城外好好挖个坑埋了。本将军这双手沾了太多的血,也算是积点功德。剩下的给你们喝酒。”
“将军大义!”几个衙役喜出望外,赶紧又给张酒陆行大礼。
“去吧,事办漂亮点,在外面多给本将军吹几句。”张酒陆用力挥了挥手。
衙役连连应声,直到张酒陆带着侍卫队走了,这才眉开眼笑地抬起地上的草席往后门外走去。
“诶,等等。”这时又追上了两个侍卫。
衙役又停下来,不解地看着二人。
“张将军让我们两个跟你们一起出去,顺道给他打点酒来。”侍卫朝门外指了指,大声说道:“走吧。”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领头的一个试探道:“莫不是张酒陆信不过我们,觉得我们会贪了这银子?”
“银子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什么贪不贪的。就是让我们去打酒,顺道找你们打听一些事。”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外面停着一架马车,几个草席随意丢上去,重重地砸在马车上,然后几人飞快地抓起马车上铺的干枯稻草盖在草席上。侍卫等他们盖好稻草跳上马车,坐到马车边上,几只大脚重重地踩在那几个草席上,这才朝着衙役打手势:“走吧。”
衙役陪着笑脸坐了上来,马夫拉着车慢慢往前走,长街上寂静无声,偶尔可见更夫拎着锣一边敲一边走过,大喊着小心火烛。
侍卫打听了好几个宗人府小官,从办事能力到的状况,问得极仔细。衙役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回答问题,知无不言。
“兄弟,你打听这么多,莫不是他们几个犯了啥事?还是想提拔?”领头的好奇地问道。
“别问了。前面有个酒庄,我们就去那里。”侍卫扫他一眼,敏捷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跳起身时,那双孔武有力的长腿还用力地蹬了一下,脚掌用力碾在了那几个草席子上面。
嗯……
隐隐的,闷哼声响了起来。
两名侍卫停下来,扭头看向马车。几个衙役连忙捂住嘴,假意咳嗽,直到看到两个侍卫进了酒庄,连忙催着马车赶紧走。
“你说,咱们不会是露馅了吧?”一名衙役颤抖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