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响起了两个小儿子的啼哭声,裴倾的声音洪亮,裴灼的声音斯文,两位奶娘一人抱了一个小公子,轻声哼唱歌谣,又喂饱了两个小家伙,那边又安静下来了。
小夫妻侧耳听了好一会,突然想到了小珍珠,低头一瞧,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正迷茫地看着小夫妻。
“小珍珠好乖呀,娘亲的小乖乖。”苏禾把她抱高了一些,往她的小脸上贴了贴。
裴琰温柔地看着母女二人,忍不住俯过去,也往小珍珠脸上贴了贴。
“我让白简给我配了绝嗣药,禾儿这辈子就受这一回生产之痛,以后都不会了。”他低声说道。
“你真喝呀?”苏禾嘴角咧了咧,皱着小脸问他:“苦不苦?喝了那个会疼吗?”
“哪个?”裴琰顺着她的视线往小腹下看了看,好笑道:“药而已,怎么会疼。你放心,一样好用。”
苏禾额头在他的头上轻轻撞了撞,轻声道:“大人其实不必喝的,有别的法子。”
“我可不能让你再喝避子汤……”
“你还能当和尚呀,”苏禾笑了起来,一颤一颤的,小珍珠喝不到奶,急得小胳膊都从被子里挣了出来,小手在半空抓了又抓。
“你好好喂孩子。”裴琰心疼孩子,连忙扶稳了苏禾,又温声软语哄小珍珠:“小珍珠乖乖的,吃饱睡觉。”
小珍珠又吃上了,美滋滋地吃了个够,打了个嗝儿,美美地睡了。
“夫人乖乖,也喂喂我。”裴琰厚着脸皮凑近去,愣是把苏禾从小珍珠的身边抱了过来,揽在怀里好一阵亲。
夜越加深了,外面有更鼓声响了起来,三更天了。
白团团从窝里爬出来,轻车熟路地自己钻进它的小车车里,嘴巴衔着架子上的绳子左右扭了扭,束紧了小车车,撒开两条前腿就往花园里跑。
兔子早早地听到了动静,顿时惊得四处奔散,撞得满园花草瑟瑟摇响。突然,正撒欢跑的白团团猛地停下来,尾巴桩儿死死地往下夹着,一双莹绿的眼睛骤然缩了缩,仰长了脖子长啸一声……
呜~
裴琰猛地支起身子,扭头看向了窗外。
“王爷,有人闯进王府了!”暗卫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抓活的。”裴琰沉声说着,迅速穿衣:“禾儿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苏禾立刻披上衣服,把小珍珠抱入怀里。
***府里每个角落里都有暗卫,侍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巡视,严防死守,竟还有人闯进来?
很快,几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被抓了起来。扯下了蒙面巾,全是陌生面孔,几人仰头看向裴琰,面露愤然之色。
“你们是什么人?”裴琰盯着几人,沉声问道。
他们互相看了看,默不出声。
“王爷问你们的话,还不从实招来?你们受谁指使,潜入公主府想做什么?”暗卫长挥刀,抵在了其中一人的喉咙上。
那人梗着脖子,冷冷地回道:“我们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便。”
“还是个硬骨头。”裴琰走到一边,往花坛上一坐,打量着几人说道:“你们不是京城人士,说吧,到底来干什么?”
“我们要接郡主回西泠!”男人盯着裴琰,愤然道:“你们残害我们郡王,扣下郡主,真是恶毒!”
“你们是从西泠来的?”裴琰点头,方才他就察觉到这几个人并非武功绝佳之人,能闯进来,一定是知道这***府有捷径可走。
“对,我们就是西泠人!郡王这些年为西泠郡鞠躬尽瘁,我们西泠若没有他,百姓早就饿死大半了。他这回进京迟迟不归,原来是被你给暗算了。你这个狗贼!”
几人越骂越激动,双目赤红,用力扭动起身子,想要上前来和裴琰拼命。
“是谁告诉你们,我暗算了他?”裴琰问道。
“自然有人打抱不平,那个苏禾是郡王在外面的女儿,就是她报复郡王,所以让你对郡王痛下杀手,还把郡主给害了!我们几个深受郡王恩惠,就算是死,也要给郡王和郡主讨个公道。”
裴琰此时哪还不懂?有人害了西泠王,再传信回西泠,把一切嫁祸给他和苏禾。四大藩王,只有西泠是与朝廷一条心的,岷州王虽然换了,但毕竟是利益交换,那里据京城山高水远,人心难测,说不定明天就会背叛朝廷。关西郡和阳城郡更不必说,他们两个老狐狸是闻着腥味儿就要扑上去撕咬一口肉的贪婪之辈,与裴琰又不对付,只要有人加以重利,他们必会背叛。
这几个死士进了京,一旦出事,留在西泠的谋臣武将必会信了栽赃嫁祸的那一套,一旦西泠的国门敞开,那另三个藩地就更危险了。
“你们过来,本王带你们去见郡主。”裴琰站起来,抬步就走。
几个死士站起来,互相看了看,站着没动。
“怎么,让本王杀了你们?本王要杀你们,现在就动手了。”裴琰头也不回地说道:“这点胆子都没有,还做什么死士。”
这几人立刻抬步跟上了裴琰。
“西泠王有死士甘心为他赴险,可见他为人确实不错。”裴琰推开魏姝的房门,低声道:“郡主就在这里养伤,她的面皮被剥,腹部受了重创,一直昏睡不起。”
“就是你和苏禾那毒妇干的!就算郡王当年与她母亲有过露水情缘,那也与郡主无关。郡主善良温柔,从小就待人宽厚,她把自己的首饰体已都拿出来,建善堂,养孤儿,她的婢女全都是她从外面捡的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她是天下最好的郡主。你们心肠太歹毒了,竟如此祸害郡主!”
几人借着烛光看清了脸上敷着草药,昏睡不醒的魏姝,顿时泣不成声。
“此事并非本王所为,本王已经找到凶手的线索,不日就将抓到真凶。”裴琰转身看向几人,威严地说道:“受人调拨,不问真相,便先打上门来。勇气可嘉,但实在愚蠢。西泠王也太宽厚了,什么人都往府上带。先有魏长渊,后有你们这些莽夫。今日若本王的暗卫没有手下留情,你们现在就是一具具的血尸,不可能还在这里一口一声地辱骂本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