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虽然攸宁刚刚样子凶狠,但女子们皆是满脸敬佩的神色,等她料理完毕了,许多姑娘们都凑上前去看她的软剑,又说她刚刚英姿飒爽,十分解气。
攸宁笑了,招呼她们进去楼里坐,张娘子早就在凤凰阁里帮忙招呼了,女身的慕歌也在一旁帮忙张罗着,千金小姐爱往那高处去看这五色湖的风光,普通人家的姑娘们爱在楼下闲话,一时之间,楼内皆是女子的笑声与说话声。
鸿鹄楼与凤凰阁本就离得极近,刚刚那番闹腾,许多要进鸿鹄楼的公子哥儿都瞧见了,热闹完了,他们也进了鸿鹄楼,就在楼内说起这个事情来。
“你们说,这宁姑娘为何要开这凤凰阁?”一个青衣书生问。
“那日她不是被梁掌柜给挡了吗,听说是心怀怨恨,又财大气粗,特意要和这鸿鹄楼打擂台呢。”另一个紫衣书生答。
“一介女流,能成什么气候,若是家中男子不许女子们进那凤凰阁,她的生意不就完了。”坐在一旁的殷公子道。
“呵,我可不敢,我家的祖母,今日都说要去这凤凰阁上瞧一瞧。”青衣书生道。
“那可不是,我的妹妹,也在家里闹了许久,说是别的酒楼寡淡无趣,就想到凤凰阁里看一看,听说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紫衣书生道。
“新鲜玩意?什么新鲜玩意?”青衣书生追问道。
紫衣书生摇了摇头,望向了窗子外面,充满笑声的凤凰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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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阁内,有上好的吃食,一些平民姑娘吃着吃着,觉得点心十分不错,便问了点心的做法,婆子一一给姑娘们道来,又说,假如姑娘们有兴趣,可以做给她们看。
这下,许多姑娘都兴冲冲地要去看,凤凰阁里没有规矩,女子到处可去,她们便进了厨房去看这里的婆子们怎么做吃食,看完了还嫌不够,一些爱刺绣的,则会围到那张娘子身边去,同她讨教针法。
也有爱诗词爱画的,就在楼上画着写着。还有爱梳妆的,凤凰阁有一层摆了许多新脂粉,让客人可以随意取用,闺阁女子的百般技艺突然就有了宣扬的出口,她们相互请教着,倒也是其乐融融。
冯婆婆自然也来了,慕歌凑到她跟前去,道:“冯婆婆,我是从瑶,我哥哥慕歌近日有事去了别处,恰好我有空闲过来,照看照看冯婆婆。”
冯婆婆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多谢你们一家,真真都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宁姑娘也是女中豪杰,刚刚在门口那一场我可是见了,确实是有胆气的。没想到你们经商之家,居然还有功夫在身上。”
女身慕歌道:“哪里呢,是家里常常外出,长辈说了,女儿家怕有什么闪失,与其寻人来护着,不如教她们自己护着自己。”
冯婆婆道:“这是正理,与其求他人护佑,不如自己能够提刀,这样一来,纵然有什么风雨,也不用惊怕了。”
慕歌把了脉,知她脉象平稳,左右也没有事,就哄着她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冯婆婆对料理家事俗物倒是一把好手,说起故事来更是引人入胜,说着说着,身边就开始围了一大圈的姑娘们来听她闲话,慕歌就悄悄地退了出来。
正准备回到自己卧房里,却看见攸宁在教一伙姑娘习武,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见到了他,同他笑了一笑。
慕歌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里去了,坐在窗前,也没有心思炼丹,想着攸宁想办的居然是这么个地方,女子们脱离了那些深闺里的约束,居然品貌不一,有些活泼可爱,有些直率可亲。
他翻起以前写过的医案来,又翻到了那个人,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命是什么?
突然,有人“嘭嘭嘭”地敲门,喊道:“从瑶,从瑶。”
他打开门一看,是阁里的一个女使,脸上十分着急道:“听闻你会医术,刚刚从后院偷偷跑进来一个女子,浑身是伤,一进来就昏了过去,我们不知道怎么办,你快去看看吧。”
慕歌听了,连忙提了药箱,跟着她下了楼。一群女子围着成了一个圈,将她放在了阁里了一个软塌上。
慕歌伸手搭脉,顿时脸色剧变。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了?”
“从瑶姑娘,这姑娘到底怎么了?”
姑娘们吵吵嚷嚷,七嘴八舌。
慕歌伸手示意她们静下来,道:“这姑娘身上太多伤了,看这样子,身上的口子不会少的,定是血肉模糊。”
慕歌虽然是女身,但是心里仍然觉得多有不便,他招来一些婆子,将这姑娘放到了一处空厢房里,吩咐她们将她换了衣裳上药,自己去吩咐人抓药,又亲自去煎药。
一边煎着药,一边许多姑娘围着她问话。
“从瑶,她是怎么了,是被人打的吗?”衣服上绣着粉色蝴蝶的姑娘问。
慕歌拿着扇子扇着火,一边点头:“她身上的伤不止一处,恐怕是有人常年打她。”
“该不会是哪家的奴仆吧,偷偷逃出来的?”靛蓝色衣裳的姑娘说。
姜黄色衣裳的姑娘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我猜,定是她在家里偷了银子,被发现了,所以才被打成这样。”
粉色蝴蝶姑娘说:“偷银子,将这人或卖或打发了不就是了,怎么还能让她有机会走到我们跟前来?”
靛蓝色姑娘说道:“那就是她嫁了个恶毒的相公,娶了貌美的小妾,宠妾灭妻,她被陷害了。”
慕歌笑了,这些个姑娘,平日里看了不知道多少传奇本子,还没听人说呢,心里已经编了这么多故事来。
“究竟是什么,等她好了你们自去问问她不就是了。”慕歌道。
“她伤得这样重,要多久才好呢?”粉色蝴蝶姑娘道。
“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吧,不过我待会熬好了药,喂她喝下了,再将她断了的手骨给接回去,过一会子应该就能醒来了。”
“什么,她的手断了?”靛蓝色姑娘问道。
慕歌道:“是啊,她的腿上也有伤,但是时间太长已经医不好了。”
“竟然这么可怜。”姜黄色姑娘道,“即使是偷了银子,也不至于将人打成这个样子啊。”
三个女子围着煎药的慕歌说了许久的话,药煎好了,他也就去端给那人喝,走进房间里,却看攸宁已经站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