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躺在牢里了。
这个天气没有在店铺里忙活倒也很少见的,那些衙役没有为难她,只是将她请进了牢房里,说过一会儿会有人来找她,这个牢房倒比别的牢房干净一些,还有桌椅和床,三娘看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躺在了床上,也不想施术法逃跑,只是悠闲地躺在了牢房里的床上。
多大点事儿。
大约就是衙役县官觉得近来累了,不愿意整日再处理那些事情了。所以找她来的吧。
这些官。
她早就料到了。
正躺着,听到有人轻声一笑,她眼睛睁开,问道:“是谁?”
“你们家齐顺还着急说要救你,我看你倒是挺安心的。”攸宁道。
“原来是宁姑娘来了,快坐。”三娘起了身,道,“齐顺竟然这么快去找了你们,我没有事,我想是他们要找我谈谈罢了,不至于要怎么我。”
“那是自然的。”攸宁说道,“但是有些牢里未必你能使出力气来。”攸宁往那上头一指,居然有一面破了的照妖镜。
“哟,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说,许多牢里有这种东西。”沈三娘道。
“牢房本是阴邪丛生的地方,那些当官的常常害怕这种阴邪会落到自己身上来,所以他们常常设一些符咒在这里,不过青城的牢房看来并没有怎么管理,这样的照妖镜若是有效,三娘你怕是不容易这样舒服地躺着了。”
“宁姑娘好像很懂得牢里的事情。”三娘笑道,“我倒是想知道,他们究竟抓我来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攸宁一挥手将自己的身形隐了,只见牢房被哗啦一声打开,出来一个穿着官服的人。
“原来是太守来了。”沈三娘轻轻一礼,道,“不知太守将小女子请来有何贵干。”
原来,这太守名叫陈因和,年纪也不是很大,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听说青城之前,经常拿他与司马风雷并举。说什么一时双杰,陈因和未必不知情,但民间的闲言碎语,他也不太理会,没想到这司马风雷居然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连带着他也受到了影响。
陈太守道:“我常听闻人说,千香馄饨铺的沈三娘是个飒爽的女子,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不输男儿。”
三娘听了这话道:“太守说笑了,纵然我是个飒爽女儿家,今日也被你们抓到这坚硬牢房中来了。”
陈太守道:“三娘,这一月有余,你带着人到衙门来告司马风雷,司马风雷闭门不出,但是我们衙门的书吏已经累得换了三个了。”
三娘笑道:“太守,若无前日之纵容,怎么会有今日的苦果?”
陈太守道:“武将并不归我们管,你们呈报的事情,我们已经上报朝廷了,自有人来办理此事。”
三娘微微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太守将我抓来,又是何意?”
“委屈你在牢里住几日罢,现下民与官之间,本就多有矛盾,我虽然知道那司马风雷不是好人,但是你们此番动作,若是被有心的暴民利用了,我们青城难得的太平,怕是留不住了。你要知道,司马将军毕竟是军中的人,在军中也不是没有人脉的,若是有兵借着这个风口叛乱,三娘你真的要带兵做武娘子吗?”
三娘笑道:“我如何做不得武娘子?若是司马将军有这个能耐,他就是个真的祸害,我们为青城除害了,不是吗,大人。”
陈太守叹道:“三娘,你也不是不懂的,青城百姓何辜啊,如今就请你在这里住上七日,七日去了,你再回去,我们也不为难你,这是当初青城王爷住过的牢房,并不算太差的。”
沈三娘回望了一眼,难怪比起别的地方来,这里看起来通透敞亮多了。
“那还要多谢太守了。我三娘何德何能,居然跟倾城王爷同住一间牢房。”
三娘的语气中夹枪带棒,陈太守道:“三娘,此事会解决的,我身在其中,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三娘道:“太守都这样说,我们一届平民,性命都在太守手上,我们又该怎么做呢?”
太守问道:“你说此事,要怎么能平息众怒?”
三娘笑起来道:“司马将军彻底消失吧,总之不要再用将军保家卫国之名欺压百姓,这才是此事的最好结局。”
太守点点头道:“恨我手无缚鸡之力,我若是也是武将,直接将他捆了,进京城去。可是如今,他自己将他家围城铁桶一般,我们的官兵进不去,也拿不了他归案。”
三娘道:“原来是如此,太守怎么不早说,我们帮忙将人引走,你去抓了他,你看如何?”
太守道:“官兵都办不成的事情,三娘你能办成?”
“太守读多了政论,兵书大概很少读吧,不如试试声东击西。”
太守道:“他们人并不出门,就在那铁桶一般的将军府待着呢。”
“不出门?”三娘奇道,“连采买的人一个都没有吗?”
“前几日我本想请他来喝茶,结果呢,这将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说自己生了重病。需要休养,这究竟生了多重的病。哎,我也曾去问过军里的人,大将军听了也只是说了声,那就让他养病,养好了再说。”陈太守道。
“他真的有病?”三娘问。
“有什么病,我们衙役听见里面还有演乐之声,但是也不敢贸然就打了进去。”
陈太守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他用手指揉着头,道,“请你来此实非我愿,三娘,只好委屈你一阵子了,我们文官,虽有几个衙役,但终究不如武官们,若是真的闹起来,此事收不了场,司马风雷定然不会再祸害人了,只是时日需长一些。”
三娘道:“可惜当时马侍郎在的时候,人们只顾着抓其他的大奸大恶,却忘记将这司马将军挖出来了。”
陈太守听了,猛地抬起头来,道:“对,马侍郎!我可给马侍郎去信,这是个办法。”
他立马站起身来,很快地走了出去。
攸宁又出来了,道:“看来这位太守,倒不是很坏,只是作为文官,底气也太弱了一些。”
三娘道:“看来这几日,我就要在这牢里待着了,宁姑娘有空帮我到店里看看,让他们安心,我应该没事,很快就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