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翰林,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派支度副使刘辟觐见”一名黄门太监迈着小碎步禀报道。
“刘辟?剑南西川?他们这个时候过来是做什么?”王叔文跟着身边的王伾说道。
“吾等新法,将财权收回国库,自然是触及到方镇的利益,如此节度使派人来,倒也是理所当然!”王伾倒是直接说到了关键。
“既如此,吾等还需谨慎应对,剑南三川可是西连吐蕃,南接南诏,对于我大唐来说当属最为重要的缓冲之地,若是有了异心,可不是件好事!”韦执谊也直言不讳。
“韦相公所言极是,剑南地险,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易守难攻,又是我大唐西南重镇,如今又是第一个遣使来朝,无论有何目的,吾等也不能驳了面皮,视而不见!”
“既如此,还需让其稍等片刻,吾需禀明陛下,由陛下定夺~”王叔文对着前来禀报的小太监说道。
“是~”
“陛下,剑南西川节度使觐见,不知~”
“翰林,陛下旨意,宣他觐见吧,看其到底有何目的”李忠言见李诵点了点头,便与王叔文说道。
“是~那微臣便宣那刘辟觐见!”
“宣西川节度使支度副使刘辟觐见~”
“臣,西川支度副使刘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不知刘副使此行所为何事~”王叔文问道。
刘辟看向王叔文,又看向那帘子后面的李诵模糊的身影,又转头看了看李忠言等人。
“王翰林,李公公,不知陛下如今龙体如何?”
“谢过刘副使记挂,陛下如今康健了许多,诸多军国大事均是由陛下亲自操持。”王叔文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吾乃代表剑南西川节度使韦节帅前来道贺新皇登基,因山高路远,今日方才抵达长安,还望陛下不要责怪~”
只见李忠言走进帘子后面的李诵的身边,弯下腰,看着李诵的表情,随即又折返回来
“刘副使不必挂怀~陛下恕你无罪!只是剑南西川位置险要,拱卫大唐,还需刘副使尽心尽力,保我大唐百姓,不受外敌侵害~”
“陛下此乃微臣分内之事,自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副使当真是国家栋梁,若我大唐都是像刘副使一般的忠臣,何愁不能复兴,重现开元盛世!”
“王翰林言重了,这开元盛世哪里是刘某能有这个能力,而且翰林如今推行新法,我剑南西川如今也是财力大减,这三万多兄弟吃喝用度,还要抵御吐蕃,日子也是颇为艰难啊!”刘辟借着话音赶忙诉苦道。
“刘副使还在跟吾等诉苦呢,谁不知天府之地,有了那都江堰,年年风调雨顺,物产丰富,吾等何等的羡慕!”
“翰林说笑了,这几年吐蕃那边不时犯边,这农作生产都耽搁了呀,如今盐铁专权收归中央,等于吾等就要吃糠咽菜啦~”刘辟一边继续诉苦,一边瞟向王叔文。
王叔文与王伾李忠言互视一眼,皆内心冷笑,敢情是来要财权来了~
“刘副使所言,吾等皆心中有数了,那今日陛下亦不可长时间劳累,刘副使远道而来,亦需早些歇息,不如先歇下,明日吾等再详谈如何~”王叔文故意不接茬的说道。
刘辟闻言也是脸色一变,他们做军人的不太喜欢文人那套弯弯绕绕的。
见王叔文不愿接受,想必他也早有心理准备,抱拳施礼后便准备退到殿外。
刚走出两步,刘辟止住身子转身朝着王叔文说道“王翰林,若能致某都领剑南三川,必有以相报,如若不留意,吾亦有以奉报~吾知此事非翰林一人所言即可,吾言已出,望君思量!”
王叔文闻言勃然大怒,这小小西川副使居然当着这些人的面公然要挟与他。谋求财权不成,竟敢出口威胁,若不给他统领三川,便会施加报复,这还有王法吗?
可刘辟撂下这句狠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这人若是放任归去,势必放虎归山,必有后患!禁军,还等什么呢~”王叔文真的是气急了。
“翰林,翰林,冷静些,冷静些~这都看着呢!宦官,世族门阀已经是树敌不少了,如今新法实施还在关键时刻,此时若是将方镇再拉到对立面,吾等将举步维艰啊~”王伾立马拉住王叔文苦口婆心的说道。
“可是~你看看他那嚣张的气焰,若是不打压,给其他方镇看了去,还不反了天!”
“没说不惩治他,切莫明目张胆!”
“哼,定让他走不出这长安,当真是气煞我也!”
“翰林,翰林,消消气,消消气~来来来,吾等盘算下!定要消一消方镇的嚣张气焰!”王伾说着便拉着王叔文走了殿外。
在殿外转角的小太监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转身消失在了无人关注的角落。
“俱公公,外面有个黄门求见~”
“可有何事?”
“说有要事,需当面与俱公公禀报!”
“哦?带进来吧~”
“俱公公~”
“你有何事?”
“俱公公是这样的……”那小太监将自己看到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转告了俱文珍。
俱文珍一听,眼睛陡然睁大,机会来了!
“你做的很好,重重有赏,继续监视,杂家不会亏待了你的~”
“谢过俱公公,那小的这就退下了。”
“嗯~你快去,打听下西川刘副使在何处下榻,一定要快!”
“是!”
这边俱文珍的人,那边王叔文王伾的人,都在火急火燎的找着刘辟。
而刘辟这个当事人却是表面风轻云淡,实则也是慌张无比,与随行人员找了个偏僻的寺院落了脚。
今日在王叔文的面前直接抛出了狠话,要么给财权,要么给地盘……他也知道如此直白的威胁,势必会给他带来麻烦,那王叔文眼中的杀机也是明显不过的。
不过如今他也知道王叔文实施新法,朝堂并不稳固,此刻应该不会对他动手,毕竟如今的他也算是代表着方镇来试探王叔文等人的态度。
“刘副使~有人求见!”
“何人?”
“好像是宫里的公公~”
“公公?可自报来历?”
“好像说的是俱公公!”
“俱公公?奥,那是先皇的贴身宦官,先皇对节帅相当宽厚,不知找我所为何事!快请进来吧!”
“刘副使~”
“俱公公?”
“杂家并非俱公公,只是俱公公的麾下,特受俱公公的吩咐特来嘱托刘副使!”
“你们倒是有些本事,竟真能找到本副使的下榻之地!什么事,说吧!”
“刘副使切莫嘀咕了这长安城,城中鱼龙混杂,若想真正隐藏绝非易事,杂家能寻得副使,王叔文等亦可,今日俱公公就是让杂家嘱托刘副使,切莫耽搁,今夜就要出城,否则将有姓名之危!”
“这~”刘辟闻言,后背冷汗不自主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