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池闻言,略一沉默,这才摇头解释:“在下与周师傅确实有些来往,但我二人并无情感纠葛。当初我流落街头,是周师傅救下我,她不仅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还让我到戏班里写戏赚些银钱度日。”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着要报答她,故而常常给她出谋划策,帮她挡住那些想要一亲芳泽的客人。久而久之,便给他人落下了口实。”
宁非池轻笑着:“当时在下太过自不量力了,居然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想帮着她从李老爷的魔爪中解脱出来。”
颜子苒看他一副神伤的模样,没再开口说话,跟在颜松柏身后。
宁非池拱拱手道谢:“这次麻烦颜仵作了,改日再请颜仵作喝茶。”
颜松柏没拒绝,点点头推着车子离开了。
两天后,颜子苒陪着江瑶去梨园拒了柳杏儿的邀请后,便一起来到了衙门找郝猛。
“猛叔,周慧娘是病死的吗?”颜子苒问。
郝猛点头道:“我们找过当初给周慧娘看病的大夫,周慧娘确实是病死的。但是否及时延医就药,这里头就说不准了。”
“当时照顾周慧娘的就只有柳杏儿一个,谁知道柳杏儿给没给周慧娘喂药?按理说,周慧娘上吊不成,被救下来之后,不会有啥病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染上了风寒。”
如今尸体找不着,大夫那边又没法指认柳杏儿心怀叵测,衙门就是想要立案追查都没个由头。
“那这事就这般置之不理了?”颜子苒皱着眉头道。
“大人已经派人仔细分辨乱葬岗里的坟头了,要是能找到周慧娘的尸体,还得看看你能否验出些门道,届时才能状告柳杏儿。可乱葬岗那边偶有野兽出现,两年前的坟包未必还在。”
郝猛摇头叹息不已,显然这事并不容易。
“再加上这事也没人状告,那宁非池当时也不在场,只是有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并未到衙门里上诉。”
“宁非池在杂技团里,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清江县吧?”颜子苒黛眉蹙起。
“进衙门里了。”郝猛撇了撇嘴,看颜子苒一脸不解的神色,“昨天大人正准备把全县今年秋收的事情交给户房处理,户房的金经承埋怨人手不够,向大人推荐想再招揽几名书吏,宁非池就在推荐的名单之中。”
“大人录用他了?”颜子苒有些惊讶。
“大人考究了他一番,他在算术方面颇有能耐,而且还能提出一些法子来推算全县的粮食收入。大人觉得他有些本事便留了下来,今天一直带着身边,一块下乡去了。”
郝猛都有些吃味了,他跟了江珣那么久,江珣都没对他那么亲热过。
颜子苒轻轻颔首:“这样也好,大人多了个帮手,宁先生也有施展抱负的地方。”
“还有一件事,李家夫人把梨园给卖了,这事你不知道吧?”郝猛神秘兮兮地问道。
颜子苒和江瑶方才就是从梨园里出来的,闻言都是摇摇头,没听柳杏儿提起。
“李富贵死在这梨园之中,李家夫人把梨园卖了也很正常。”
“可问题就在于,买下这个梨园的人,是胡可儿!”郝猛咋舌道,“她还特地让陈松伟管理梨园。”
“哦?”颜子苒顿了顿,“那估计是陈松伟让她买下的!”
毕竟陈松伟当初就手握整个祁家的家业,他把这份家业还给了钟侍书,让自己成为人人称颂的清流。
但暗地里,这份家业最终是胡可儿在掌控,谁又说得清,这胡可儿不是暗中听从陈松伟的调遣呢?
“这样挺好的啊!”江瑶站在一旁道,“那柳杏儿既然不是好东西,就让她去祸害别人好了,免得打着亲近我的主意,实则是想对我哥图谋不轨。”
郝猛和颜子苒闻言,面面相觑了一眼,不再说话。
跟郝猛道别后,江瑶并未去找江珣,而是拉着颜子苒去了集市买了不少食材,然后才回到义庄。
…
接下来一段日子,江珣带着宁非池去各地查看粮食丰收的情况,制定出相宜的粮食税收,在不触动朝廷税法的情况下,尽量减少百姓的杂税。
他忙得不亦乐乎,几乎过几天才会到义庄来看江瑶一下,而后又是匆匆而去。
江瑶对这个兄长完全没有指望过,天天就黏着颜子苒给她做美食。
颜子苒一边研究尸体后期的变化,一边投喂小丫头的嘴,日子倒是过得很充实。
直到八月初,江瑶收到了一封请柬,是雷主薄夫人送来的。
原来雷主薄的老母亲在八月初五过寿辰,雷夫人知晓江瑶的身份后,便特地送来了请柬,想邀请江瑶赴宴。
江瑶接过请柬看完之后,问道:“有没有颜姐姐的请柬?”
送请柬的雷家仆人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颜子苒亦在屋中听着,闻言笑道:“我向来不喜这些热闹事,故而没人会来自讨无趣。雷夫人若是请我去,我还别扭哩。而你就不同了,天天吵着我带你去玩,正好有这事,想去便去吧,我也正好耳边清静片刻!”
江瑶伸手抓住颜子苒的胳膊:“不,你不去,我就不去。颜姐姐,你就跟我一块去吧!整天待在义庄里,实在太无趣了。”
颜子苒早已摸透了江瑶的性子,也不理会她撒娇。
“颜姑娘若是肯赏脸,那我家夫人定是欣喜万分的。”雷家送帖子的仆妇见状立即补充了一句。
江瑶闻言,双手叉腰:“你看,雷家都巴不得颜姐姐你去赴宴,你总得给雷大人一点薄面吧?不然,小心雷主薄给颜大叔穿小鞋!哼哼!”
一旁正在修缮椅子的颜松柏闻言一愣,梗着脖子:“他敢!”
“他不敢吗?”江瑶看到突然强硬起来的颜松柏,有些不解,难道颜老爹还有什么后台?
“他真的敢……”颜松柏立马软了下来,“闺女,你还是跟江小姐一块去吧。”
看着变脸如此迅速的老爹,颜子苒也是颇为汗颜,只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