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志强可宠她了，隔三差五就带好东西回来，还帮着家里干活儿，一点男人的臭架子都没有。
可她当时眼拙，觉得对方是个残废，根本没放心思。现在知道人家没有那么不堪，也晚了。
秦芝芝问：“秦嵘会对我好吗？”
秦保根沉默：“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嫁给谁都一样，婚姻是要靠自己经营的。
你看秦嵘他娘，将自家男人拼死拼活挣的钱偷回娘家，不是作死嘛。秦建党能饶了她？
你看臭丫她妈，每天乐呵呵，也不跟人掐尖要强，她男人连工都不让她上，想睡到几点就几点。
所以呀，你今后能过什么样的日子，一看你，二看对方。”
秦芝芝想了想，点点头：“爷，我愿意跟秦嵘相看。”
相比起来，秦嵘已经是队里条件最好的了。
要不是先前闹灾，秦家没粮食养活多余人口，要不是秦建业从县里回来，名声不太好。
要不是秦建业有了工作，李巧腰杆儿挺直了，开始挑挑拣拣。
秦峥秦嵘俩小伙儿，怕是早被人抢爆了。哪轮得到老周家和他秦保根捡漏。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紧张感，秦保根连夜都没过，就抽着旱烟去老秦家了。
先找老太太还有秦建党探探口风，若是他俩有意思，再请媒人。
如此，哪怕事情没成，双方也不至于撕破脸。
老秦家，秦建党一脸欢喜地跟老太太显摆他准备的定亲礼，就被李巧幽怨的目光给灼了一下。
然而，秦建党不打算轻易原谅她。省得她觉得只要哭一哭闹一闹就没事了，以后捅出更大的篓子。
老太太仔细看过秦建党买的糕点、烟酒后点点头：“不错，明儿一早去找媒人，咱们赶中午前到周家。”
那天，秦峥对陈韵微说的话，她听见了。知道周竹桃是个好姑娘，打心眼里喜欢。
李巧却不喜欢这个儿媳妇，总觉得有些克她。可她又不敢反驳，一个人坐在角落生闷气。
突然，门响了。秦建党起身开门，将大队长迎进来。
老太太笑着问：“大队长来啦，快，给保根倒碗糖水。”
“秦嫂子别客气，这次登门，我是有事相求的！”秦保根身子微微佝偻，看起来丝毫没有大队长的凌厉。
老太太有些惶恐，忙说：“大队长有什么事直说便好，我老婆子要是能帮上忙，肯定不推脱。”
心想这是干啥啊，放这么低姿态，她一老太太怕呀，心里七上八下的慌！
秦保根张了张唇，有些说不出口。犹豫半晌才问：“不知道你二孙子，有没有心上人？”
老太太瞪大眼：“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秦嵘不错，我家芝芝也聪明能干，不知道有没有福气，嫁进你们家。”
老太太听懂了，正因为听懂，才觉得诧异。下意识问了句：“芝芝不是打算嫁进城里？”
秦保根尴尬了，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没有没有，不过是她大伯有这么个意思。
我们芝芝还挺务实的，说要留在队里找个好小伙儿。”
老太太“嗯”了声，却是没有直接给出答案。秦建党也沉默，就连当事人秦嵘，也一脸懵。
秦保根的心沉了沉，怕被拒绝，坐在位置上十分忐忑。觉得一世英名，怕是要在今天丢完了。
希望老秦家嘴严点，别出去到处乱说。
沉默片刻，老太太轻咳一声。
“保根啊，这小辈的婚事，虽然需要咱们长辈把关，可更重要的是孩子们的心思。
咱们两家关系这么好，我觉得得回去好好问问孩子，可不能委屈了芝芝啊！”
说实话，她不太想跟大队长结亲。
一方面是双方天然的地位差距，怕秦芝芝来了家里摆谱。
她一老太太倒是无所谓，可儿子孙子呢，能忍得了被个女人骑头上？
万一颠倒黑白告状，他们家被大队长穿小鞋怎么办。
二么，也是觉得秦芝芝那姑娘眼睛有些高。
虽然保根家没有明说孙女要嫁城里，可婉拒了那么多上门求亲的好小伙儿，大家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怕秦芝芝不甘愿，嫁进来作妖。
万一不乐意跟孙子圆房，或者勾搭其他小伙闹离婚，她孙子得伤心成啥样？
但是，老太太不敢直接拒绝。
怕落了秦保根的面子，也怕孙子动了心思，她一拒绝，毁了一桩好亲事。
所以，老太太决定先稳住秦保根，等她家老三回来，娘俩好好商量。
可秦保根却觉得，这是在变相拒绝自己。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挺不悦的。觉得老秦家没眼光。
刚准备走，老太太就喊秦建党，进她屋拿包桃酥，给秦芝芝甜嘴。
还说：“咱都好好考虑，别让孩子们的事影响了两家关系。
若是能成，那便是亲上加亲。若到最后有缘无分，也当亲戚处着。”
秦保根郁闷的心情总算纾解几分，点点头，脸上挂上几分真诚的笑容：“成，咱们都好好想想。”
老太太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才回屋，问秦建党：“老大，你怎么想？”
秦建党能怎么想，他只觉得震惊。
自己就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咋儿子说的媳妇儿，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摇着头：“娘，我听你的。”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心想真是棒槌，啥啥都靠不上。
一旁的李巧想发言，老太太一个眼刀子：“你闭嘴！”
李巧便继续装鹌鹑了。
老太太问秦嵘：“你怎么看，乐意娶秦芝芝吗？放心大胆地说出来，要是不乐意，奶帮你拒绝！”
秦嵘挠挠头：“奶，我没想法。”他觉得无所谓，好像娶谁都一样。
扭头去看秦峥，就见大哥垂着头。秦嵘紧张得搓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太太见大房一窝都没个能拿主意的，摆摆手，让他们回屋歇着。
心想还是建业顶事，大事小情都能妥善处理。
就这么想着，到了午夜。
老太太揣着心事，迟迟没能入睡。突然听见院子里有重物落地，吓了她一跳。
穿上鞋，抄起墙角的烧火棍。老太太小心翼翼开门，就见月光下，一黑影龇牙咧嘴，露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