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月开了补阳还五汤的药方,由黄芪、当归尾、赤芍、地龙、川芎、红花、桃仁这七味中药材组成,具有补气、活血、通络的功效。她交给李妈,让他们立即去抓药。
李妈不放心,偷偷把方子拿给吕彦俊。吕彦俊去外面找了一位老中医过目。
老中医仔细看过后,说对症倒是对症,确实是补气升阳,治中风的方子。但他以前也用过,对老太太没什么效果,只能改善口眼歪斜,口角流涎等症状,无法治愈中风。
因为厉连城拍了板,吕彦俊也没法子,就姑且用之,让佣人去药铺抓药。
药抓了来,柒月一一查验,借口看药材和剂量对不对,把自己的灵气和丹药混入其中。
“我开了七副中药,每天一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碗。老夫人先服用七天。七天后我再来复诊。”柒月对吕彦俊说。
吕彦俊要留他们用午膳,怕柒月拘谨,厉连城借口还有其他事,婉言谢绝。
从吕公馆离开后,柒月上了厉连城的轿车,回到了他的别馆。
厉连城在别馆用过午膳后,就去督军府了。去沪市寻医耽搁了好几天,有一堆军务等着他。
柒月则直接回房睡午觉。
睡了一觉醒来,厉连城没有过来别馆。她一个人用了晚膳,又继续上楼睡觉。
第二天早上,初秋的晨曦从窗外透进来。柒月洗漱后,没急着下楼,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突然听见一声轻笑。柒月抬头望去,是一个穿白西服的男人,年纪不大,生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正从对面洋房的三楼阳台上探出头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是厉少帅的什么人?”他笑着冲她喊,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精光。
柒月不想搭理他,只遗憾今天晒不成太阳了。
她返回卧室,翻出一本中医书来看。上个世界,她主修西医,中医还是以前修仙的底子。
平时问脉、开方完全没有问题,但一些罕见病,连西医都感觉棘手的,她还要多找几本中医古籍研究一下。
幸好她在古代位面待过,中医古籍的文言文,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难,尤其是一些中医汉方。
这一看,一个白天就过去了。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厉连城依然不见踪影。
她吃过晚饭,正要上楼,这时门铃响了。
吴妈去开了门,进来的却是一个不速之客。
“吴妈你好,请问少帅在吗?”男人依然穿着白色西服,语气很是熟稔。
吴妈摇头,客气地说:“少帅没过来,他平时都住督军府。”
“我知道。”男人漫不经心地说,一眼看见了客厅里的柒月,撇开吴妈,径直朝她走过来。
“嗨,我叫姚大勋,就住在对面那栋洋楼里。我父亲是沪市的金融大王姚光甫。”男子热情地说,眼睛火辣辣地盯着她。
外边都传说厉连城有怪癖,不好女色,不要说三妻四妾,连一房太太都未娶,平日也不出入风月场所。没想到,居然在别馆里金屋藏娇。
面前这个女人漂亮得出奇,肌肤赛雪,明眸皓齿,虽然穿着朴素的阴丹士林旗袍,既没化妆,也没烫头,梳着两条老土的麻花辫,却比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都要让人惊艳。
国色天香也不过如此吧。难怪厉连城要把她藏在别馆里。
看他暧昧的眼神,柒月就知道他误会了,随口解释道:“我叫齐玥,在沪市开了一家医馆,和厉少帅不太熟。这次来陇城,是给吕老夫人看病的。”
“医馆?”姚大勋挑了挑眉,“是中医馆吗?你是老板还是大夫?”
“既是老板,又是大夫。”柒月想着他既然是沪市金融大王的儿子,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给自己介绍病患,带来生意,于是语气不再冷冰冰,比刚才热络了一些,“那家医馆叫柒月医馆,中西医结合。”
姚大勋五陵年少,长年游走花丛,很会察言观色顺杆爬。他索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她攀谈了起来。
柒月为了医馆今后的发展,耐着性子,和他聊了一个多小时。从这天开始,慢慢地,两人也日渐熟悉了。
姚大勋后面又登门了三次,第四次就邀请柒月去看电影。
柒月还没见识过民国的电影院,颇有几分好奇。
电影院在租界内,装修豪华,票价也不菲,是达官贵人们追求时髦的去处。
当晚上映的是一部m国的喜剧片,情节很搞笑,把现场观众逗得乐不可支,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柒月却没有笑,和后世的喜剧片相比,故事太过简单直白,抖的包袱也很粗糙,画面模糊不清。最关键,此时m国还处在默片时代,这是一部黑白的无声电影。
柒月差点在电影院睡了过去。看完电影,姚大勋又想拉她去舞厅。
柒月赶紧摇头:“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姚大勋想起她的身份。一个偏远县城的乡下姑娘,还被夫家给退了婚。
哪怕她模样生得再美,再如何倾国倾城,也不够格嫁给厉连城做正房,最多做个受宠的姨太太。
而她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去给人看病,更是为豪门世家所不容,要做督军府的妾室都不容易。
这女人虽有一身医术,却无依无靠,想要在沪市十里洋场立足,争得一席之地,谈何容易?
如果背靠厉连城,利用陇城督军府的权势,倒是一条生存之道。难怪她会委身于这位英俊冷漠的少帅,没名没份地跟着他。
姚大勋望着柒月绝美的容颜,不由生出挖墙脚的念头。凭姚家的财富和在沪市的影响力,庇护一家小小的医馆根本不在话下。
一个乡下来的土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大概真的不会跳舞。姚大勋温柔地哄着她:“没有人天生会跳舞,我可以教你。你这么聪慧,连给人看病都知道,保准两天就能学会。”
姚大勋殷勤地打开轿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柒月却神色淡淡,很快转身,扬起手,就要招黄包车。
姚大勋见她执意不肯去跳舞,只得作罢:“好好好,今晚不去舞厅了。你上车,我送你回别馆!”
柒月这才上了他的轿车。她后背倚在座椅上,面露怠倦之色,完全没有和他交谈的兴致。
姚大勋只当她累了,一路踩油门,把她送了回去。
他把轿车停在别馆大门口,柒月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就要伸手去按门铃。
他在后面叫住她:“嗳,齐小姐,明天上午有空吗?我带你去逛百货商店。百货商店里有很多洋装,时髦又好看……”
“不了,我还是喜欢华国的旗袍。”柒月回过头来,果断拒绝,“而且,我明天上午要去给吕老夫人复诊。”
“那好,就改天吧!”姚大勋很绅士风度,也不勉强她。他重新发动轿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驾车而去。
柒月目送轿车离开,才转身去按门铃。
来开门的是吴妈。她微笑地说:“齐小姐回来了?少帅也是刚刚进门。”
厉连城回别馆了?哦,对,她明天要去给吕老太太复诊。他在别馆睡一晚上,明天正好送她去吕公馆。
柒月穿过小花园,走进客厅,整栋楼黑漆漆一片,只有一楼的书房还亮着灯光。
厉连城肯定把公务带到别馆来处理了。手握兵权,把持一方军政,千头万绪,事务繁重。这江东三省之主,不是那么好当的。还是姚大勋这个风流纨绔活得潇洒,每日只要吃喝玩乐就好。
柒月摸黑往二楼楼梯走去。书房的门却一下打开了,厉连城站在微黄的电灯光里,对她说:“齐小姐,你进来,我有事要问你。”
柒月微微一怔,然后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厉连城没有换睡衣,仍然穿着军制服。他靠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高大英挺,白皙俊美,若论气质和长相,远胜姚大勋那个公子哥儿。
只是,他这会儿的表情,看上去颇有几分阴郁。
“你什么时候认识姚大勋的?”厉连城开口就问,显得很突兀,又咄咄逼人。
玩了一个晚上,柒月着实觉得困了。她眨巴眨巴有些酸涩的眼睛,答得漫不经心:“就是前几天认识的……”
“才认识几天,你就敢跟他出去玩,还三更半夜才回来!你就这么相信他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厉连城脸色不太好,眼下有些青影,眸中布满血丝。她看得出他很累,不想和他争吵,便乖顺地点头:“少帅,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说完,柒月转身就走。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厉连城叫住了她:“齐小姐,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