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莉卡犯下的滔天大罪,处以重罚也不为过
但即使祂受到重罚,仍旧是神,也是虚像的容器
只要向那容器献上大卢恩,你就会成为她的伴侣──成为艾尔登之王...”
...
“既然是他的遗愿...我也愿意相信您。我叫勒缇娜,和艾尔帕斯老先生一样,是一位白金之子。”
得知老先生的身躯已经化为尘埃消散于风中,勒缇娜神色哀伤。
说罢,她重新拿出符节,道:
“这符节该由您继续保管...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必须回去。即使和我的狼罗伯生死永别,我还是必须完成我的使命,您...能带我回到米凯拉大人的圣树吗?只要您答应我的请求,我愿意告诉您另一块符节的所在地...”
勒缇娜目光如炬,美丽的银色瞳孔倒映着秦山的身影。
她已经无路可选。
“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尽力做到,只是现在我还不能离开宁姆格福。”
勒缇娜的请求对秦山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但他也明白,这是勒缇娜如今身负重伤,牺牲所有的也要达成的使命。
魔法师与杜鹃骑士都对白金之子充满了敌意。
勒缇娜穿越大半个交界地,在各方势力的绞杀下来到这,她早已是精疲力尽,没有外人帮助,必然功亏一篑。
“我明白了,您也有自己的使命...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和您说,即使您无法答应我的要求,我也无法忽视艾尔帕斯老先生的遗愿...我听说另一块符节在黄金树的北方,必须深入禁域才能到达索尔城,用洛德大升降机便可抵达那位于巨人雪山的城堡。”
“索尔城...”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秦山想起来这个地方,交界地为数不多有太阳元素的城堡。
看着虚弱不堪的勒缇娜,秦山轻声安慰道:
“我说过了,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完成,别担心,这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谢谢您...”
即使早已历经风霜,经过无数苦难折磨,勒缇娜此时还是满怀忧伤。
对绝望后迎来的光明感到忧伤,对自己的命运感到忧伤。
但是白金之子没有眼泪,所以她也无法哭泣。
她只能用茫然又黯淡的双眼,虚弱又疲惫的望着眼前的王...
“谢谢您愿意带我回到米凯拉大人的圣树。”
再次感谢后,她转过身娇柔的身躯,用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身旁早已死去的野兽。
如果不是罗伯拼死相送,她早已被追杀者掳走。
等待自己的命运,就是被刑具折磨后,再被剖开腹部取出孕育生命器官...被用来当成孕育亵渎生命的工具。
“罗伯,该道别了...我的狼,我忠诚的伙伴啊...为了不让大家的努力变成徒劳,我将要和温柔的王同行,所以...原谅我吧...罗伯。”
忽然一阵风吹来,勒缇娜的身躯渐渐变成尘埃,慢慢消散。
“勒缇娜...”
仿佛鬼使神差一般,秦山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去轻抚她的面庞...
他知道勒缇娜即将变成骨灰,变成傀儡陪伴在自己身边。
但寄宿在骨灰中的灵魂,还是生命吗?
感受片刻温柔的触感,勒缇娜便随风而去...又好似从未离开。
她的面庞触感不同于罗德莉卡的温暖,也不似小白的滑腻...柔软而冰冷。
那冷,好似刚刚好的夏天凉风。
仲夏夜,那满天星光下轻轻摇晃的蒲扇带来的风...
“需要我时,请随时召唤我吧,我愿为了您而战。”
温柔的声音自心头响起,秦山捂着胸口,不知道是心里难受,还是想借此感受到少女的存在。
一片虚无之中,一棵茁壮成长的小树下,白金少女的身躯缓缓凝聚。
同代白金之子的长相几乎毫无区别,就算曾经相遇,王也早已忘却自己...
离去宁姆格福多年,命运让我们又再次相遇...
吾王啊,为您而战,是我曾不得践行的愿望...
此为少女未说出口的话语。
小树于虚无中无风摇曳,树之下,少女轻轻趴在地上沉睡,静静等待着召唤。
在她身旁,是一朵盛开的淡紫色百合花。
那树之上,一缕黄色火光徐徐燃烧,点亮了黑暗。
...
原地挖了一个大坑,秦山在眠狼破屋前埋葬了勒缇娜的狼。
“唉...”
自古以来人们都在不断的构建着不同的乌托邦,然而全都只是谎言。
希望米凯拉不会让勒缇娜失望吧。
...
曾经我肩负太多
每天背负着沉重压力
每一步的都前进是痛苦
直到我再次遇到了这个人
把我负担都卸下
就在这河岸
就在这河畔
我找到了自由
我终于轻装前行
现在他将要带我前往
前往没有眼泪的地方
宁姆格福的地下,希芙拉河岸边。
身着华贵紫色纱裙的托丽娜望着头顶那片虚妄的星空,轻轻哼着他心中的歌谣。
那狂躁的祖灵之民在这轻柔而清晰的歌声中驻足,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还是在享受着这将睡未睡的状态。
少女的容颜好像从伟大画家的笔触中走出的纯洁天使。
那不似人间可以孕育的美,是超越了文字可以描述的,是可以经过目光穿透灵魂的美...
托丽娜,在寻找死亡的奥秘。
死之鸟,腐败,死诞,流水...
她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接近那未知的恐惧源头...让交界地逐渐崩坏的源头。
可这不远处的无垠深渊,阻隔了她的脚步。
拉塔恩,终究还是没有彻底死亡。
他究竟在抵抗什么呢?
他真的明白自己应该守护什么,他真的明白自己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通往对岸的桥梁早已毁于充满恶意的陨石,只剩下一只腐败的祖灵身躯,在静静等待生命的复苏。
然而死亡早已被隔绝,生命也就此停滞。
“曾经我已然确信,太阳不可能再次明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仍在执着呢?连我自己...也在逐渐痴迷于这妄想。为什么呢...是因为,向往温暖的光,是每一个生命的刻在灵魂中的本能吗?但是葛德文大人...他不应该心向癫火啊...”
在地底的虚妄星光下,曾经一意孤行的少女,也陷入了迷惘。
但她明白,他不会是想成为融毁一切的癫火之王...也许,他只是想成为太阳吧。
...
回到驻军营地的路上,秦山站在被毁坏遗迹的高处,望着不远处那死不瞑目的白金少女。
她的周边被围上了两圈水生花束。
在风的吹拂下摇曳着纤细的身姿。
那被花围绕起来的白金少女,怒睁无神的双目,面色痛苦的望着天空。
不知是死前的愤怒不散,还是在控诉着什么。
一只扛着巨大木棒的白金之子呆呆的站在她的身旁,不知是在哀悼自己的同伴血亲,还是在想着什么。
在白金少女尸体周围的水面下,几只白金之子如同螃蟹一般隐没在泥土之中,似乎在等待着谁靠近她的尸体。
一片寂静,一片忧伤。
除了淅淅流水声,只有风拂过树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