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船上弥漫着一股宁静而略显沉闷的气息,操控台旁,杰哥的身躯已深深陷入那张略显陈旧的椅子中,呼吸均匀而深沉,显然已进入了梦乡。
他的面容上挂着不易察觉的疲惫,眼角细微的皱纹似乎在诉说着近期因鱼获不济而承受的种种压力与焦虑。
在这片以海为生的世界里,每一次出海都承载着希望与未知,而连续一个多月收获不佳,无疑是对他心力与体力的双重考验。
显然他这段时间过得很疲惫,要不然也不会明知道此处水域有大黄鱼的情况下,他还能睡得着。
尽管周遭环境并不完全安静——海浪轻轻拍打着船体,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海鸥的啼鸣,但在这样的夜晚,这些声响反而成了最自然的催眠曲,让杰哥得以暂时忘却烦恼,让疲惫的身心得以休憩。
相比之下,船上另外两位中年老哥则显得更为坚韧。
他们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稳,尽管眼皮不时地打架,透露出几分困倦,但他们依然固执地坚守在自己的钓位上,不愿意放过一丝钓到大黄鱼的机会。
胖子虽然没有打瞌睡,但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眉头不经意间微微蹙起,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失落。
船上的四位同伴起先不时传来因钓到大黄鱼而发出的欢呼和笑声,那声音在他听来,既是对丰收的庆祝,也似乎成了他心里的一抹难以言说的阴影。
显然,今天的运气并没有眷顾胖子。
船上的五个人中,唯独他尚未能将那象征着好运的大黄鱼拉出水面。
这份“与众不同”让他不禁有些懊恼,尽管他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份内心的不甘与自我质疑却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防。
偶尔,他会偷偷瞥向几人存放大黄鱼的地方。
胖子自己也知道,钓鱼本就是一场与耐心和运气的较量,但他还是难以抑制那份小小的挫败感,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同行伙伴里面最拉垮的存在。
说起来胖子现在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龄,也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遇到挫折,心态不稳定也实属正常。
陈默这个当哥们的,又算是作为过来人,当然也看出了胖子的异样,此时他收起有一会没上鱼的鱼竿后就走了上去。
胖子站在船舷边,背影显得有些孤单,眉头紧锁,手里夹着一支烟燃着好久没吸一口,仿佛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陈默走近,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用了一点力道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嘿,胖子,想啥呢这么入神?我这当‘爸爸’的都走到你跟前了,你小子还没反应!”
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猛地一颤,随即转过身来,一脸错愕又夹杂着几分恼怒的表情。“卧槽,老默,你丫的皮痒了是吧?吓我一跳不说,还占我便宜!”说着,他作势欲打。
陈默身形敏捷地一侧,轻松避开了胖子那略显笨拙的“反击”,随即轻巧地站到了他的身旁,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嘿,胖子,逗你玩呢,瞧你盯着海面那专注劲儿,我有点抗不住了,准备休息一会,你不累啊?”
胖子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神却依旧坚定:“你累了就去旁边躺会儿,我这会儿状态正好,还能钓一会儿。”
陈默闻言,不禁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哟,你这是打算跟鱼杠上了?这都多久了,连个鱼影都没见着,还想着钓大黄鱼呢?这地界,大黄鱼那可是稀罕物,能钓到是福气,钓不到才是常态。
你这股子劲儿,用在这儿有点浪费了,不如先歇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再抢个早口,说不定能有好运气。”
“行,你去休息吧,我再钓半个小时看一下,没口的话,就暂时不钓了。”胖子回应道。
早上五点,陈默是被杰哥启动船只挪位置吵醒的,醒来时整个人状态不是很好,毕竟就休息了两个小时,而且还不是躺着休息的。
起身,走到船舱边,用船上预存的淡水洗了一把脸,那清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晨间的困倦,头脑也随之清明了许多。
走到胖子身边,轻声问道:“嘿,胖子,你这是一直熬到现在呀?咋样,有收获没有?”
“就这两条黄脚腊,还不够塞牙缝的呢。”胖子边说边撇了撇嘴,显然对这成果不太满意。
简短的和两位中年老哥交流了几句后,杰哥已经挪好位置,动作熟练地下锚链了。
四周望去,昨晚泊在这里的几艘船也都还未离开,海面上弥漫着一种宁静而又蓄势待发的氛围。
陈默回到自己的钓位,开始仔细扫描着水下的世界。
不一会儿,两抹熟悉的身影掠过他的视线,那轮廓,和昨晚钓起来的大黄鱼很是相似。
他心中一喜,但随即又叹了口气,因为它们正悄然向船尾游去,似乎这两条鱼与他并缘分。
既然缘分未到,他也强求,转而将注意力转向了中上层水域。
那里,鲈鱼的身影穿梭自如,成为了他的新目标。他迅速调整钓组,挂上鱼饵,开始钓鲈鱼。
正当他和一条健硕的鲈鱼展开拉锯战时,船尾方向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兴奋的叫声,其中胖子的声音尤为突出,沙哑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陈默连忙回头,只见杰哥和胖子各自手握钓竿,竿尖弯着弧度,两条金黄闪亮的大黄鱼在空中挣扎,看那个头很可能就是之前他窥见的那对“逃兵”。
胖子的脸上也重新洋溢上他那略显猥琐的笑容。
陈默虽然为他高兴,但看他那兴奋劲头,还真担心他熬了个通宵,这样兴奋会不会突然猝死噶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