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肉痛,说出去的话却收不回来,我向徐冰雅通报了杨树林的要求,让她负责订货会的筹备工作。
徐冰雅发愁道,别的都好办,你让我去哪儿买电视机啊。
当时,日本进口的彩电是市场上最紧俏的商品,拿着钱也在商店里买不到。
我只好给赵军打电话求助,军哥说这事好办,包在他身上了,还问我需不需要送货上门。
我说两台大彩电,你的大奔再牛也装不下啊。把货准备好就行,我们徐厂长这两天要去省城买其他东西,让她顺道捎回来就行。
赵军爽快地说,你给弟妹说一声,让她到山北后直接给我打电话,吃住什么的都让娜莎安排,要办什么事也让娜莎陪着。
军哥的声音很大,我吱唔了两句赶忙挂掉了电话。
徐冰雅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说,还没做贼呢,你心虚啥呀,真是胆小鬼,然后转过身噔噔噔走了,扔给我一个优雅的背影。
军哥和榆树坪矿的合作挺顺利的,第一个专列发出去后,陆陆续续又发运了几十个车皮的计划外煤炭。
在和榆树坪矿做生意的同时,北方公司自营煤炭运销业务的准备工作,也在快速推进的过程中。
军哥告诉过我,已经和铁路集运站签好了站台租赁协议,自己正在跟华东地区某个火电厂洽谈煤炭供销合同,合同签订后就可以申请运输计划,然后就要大量采购小煤窑生产的原煤。
征求了大宝和他父母的意见后,我把卫大宝的二姐夫推荐给了军哥,
二姐夫虽然不懂煤炭业务,但他是老三届学生,文化程度高,人比较活乏,又当了多年村干部,在当地人头熟,最主要特点的是可靠。
军哥要找的人,是想让他负责和小煤窑打交道,采购煤炭和安排运输。这两个环节有很多捞油水的机会,所以对人品和忠诚度的要求排很高,必须交给知道底细的人才放心。
至于辨别不出煤炭质量的好坏,不知道怎样调配运输车辆之类的事情,有小舅子卫大宝帮忙,难不住二姐夫。
赵军给二姐夫承诺的待遇是,每月六百元基本工资,配备一辆全新的雅马哈125摩托车,另外按装车数量,每月还有三百至五百元的奖金。
军哥提出的条件,让每个月只能领二三十块钱误工补贴的二姐夫,激动得涕零不已,骑上新摩托车的第一天,专门买了两条红塔山,跑到办公室谢我来了。
我对比自己大十多岁的二姐夫说,兄弟有十几年工龄,当着二百多人工厂的厂长,现在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五百块钱。
人家赵总能给你这么好的待遇,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只要是给北方公司干事,一分钱便宜都不能占,任何时候都不能起贪念。
只要能做到这点,其他的都好说,就算好心办了错事,给公司造成了损失,只要没有私心,都可以原谅。
如果被我发现你做了昧良心的事,那就别怪我不给大宝和二姐,还有卫家叔叔婶婶留面子,不管赵总和娜莎助理是不是原谅你,我这一关你绝对过不去。
响鼓必须要用重槌,我不想自己推荐的人出问题,给二姐夫把话说得很重。
尽管自己了解二姐夫的为人,大宝父母也向我保证,六个女婿中,只有老二办事最可靠,我觉得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出来,该打的预防针必须提前打了。
这么做不仅是对军哥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徐冰雅去省城了,等她把东西买回来后,我才能再找杨树林,催领导尽快把矿车订货会的时间确定下来。
这几天不忙,我准备亲自把新厂房的收尾工程抓一抓,争取在订货会召开之前,让新的铸造车间投入生产,给供应处领导和各单位的供应科长,增加一个新的参观项目,让他们都知道,除了矿车这个拳头产品外,我们修造厂还有全局设备最先进的铸件生产能力。
花好几万代价筹备的订货会,如果只是推销矿车一个产品,总觉得有点亏,我想从别的方面找点补回来。
新车间是计划科张工帮我找矿务局设计院设计的,施工队伍也是他帮我们联系的。现在工程进入了收尾阶段,我想请张工继续帮忙,牵头组织个验收小组,替我们把好竣工验收这道关口。
这个工程的资金来源,不是榆树坪矿的计划,而是国家扶持煤炭企业发展多种经营的专项资金,建设单位是修造厂,和工程有关的所有工作都需要我们自己来做。
榆树坪矿建筑方面的专业人员很少,有资质的建筑工程师更是凤毛麟角,计划科负责基建工程业务的张工,是我主要的求助对象。
张工以前就和我的关系不错,修造厂建新厂房也不是让他白帮忙,该付的费用一分钱都不会省,所以张工向来对我的要求有求必应。
新厂房建设和铸造车间的技术改造,我交给了黄大海负责,上午一上班,我和他去现场查看了工程进度后,回到办公室给计划科打电话,想和张工约时间,商量工程验收的事情。
接电话的人告诉了我一个惊天大新闻,张工昨天晚上被她老婆用汽油烧了,生命垂危,连夜被送到矿务局总医院抢救。
放下电话,我一路小跑去了铆焊车间,把正在和马师傅研究矿车生产设备改造的申小涛叫了出来,劈头盖脸地问他,知不知道张工昨天晚上被汽油烧了的消息。
小申是百事通,山沟里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告诉我,这件事昨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榆树坪矿,他知道我和张工关系不错,以为我早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今天上午来厂里后没有向我报告。
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工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
小申说张工家和他家住在同一个家属区,而且是前后楼,了解这件事情前因后果的人,整个榆树坪也找不出几个来,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小申说,过程太惊悚了,恐怖电影都不敢这么演得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