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叶阁老来了。”王承恩轻轻的喊醒正在打盹的朱由校。
“宣阁老进来吧!”朱由校眯了眯眼睛缓缓的说道。
“臣,叶向高叩见皇上。”垂垂老矣的叶向高费力的跪倒说道。
“起来吧,王承恩,,给阁老搬个凳子,上杯茶。其他人退下吧。”
朱由校缓缓的走下来,朝着叶向高走过去,边走边说“叶向高,万历十一年中进士入翰林院,万历三十五年任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万里四十二年去职,泰昌元年,皇考诏名入朝辅政,进文渊阁大学士,加少保。是不是。”
“承蒙皇上惦记,所言俱实。”叶向高拖着身子想要行礼,朱由校摆了摆手。
“可,叶阁老,朕有一事不明……”朱由校背对着叶向高向着前面的龙椅走去,缓缓的说道。
“皇上,所问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阁老,李三才这群人你真不知道背后在干什么吗?咱们大明朝堂里面有很多山头啊!你叶阁老是哪座大山里的。”
“回,皇上,我大明幅员辽阔,纵横捭阖,终究还是有一点小山峰的,我大明囊括万里,还是康庄平原为主。”叶向高咳嗽了声,继续的说到“正如皇上所言,臣是万历十一年的进士,承蒙神庙拔擢一步步走到内阁大臣,太子少保。臣无山无庙,臣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罢了!”
“好,叶阁老,一番慷慨之言,确实不错,朕没记错你父亲叶朝荣,子叶成学全是我大明的官员也算是对我大明颇有贡献的!”
“臣提先父,犬子谢谢皇上的惦念。”
“可功是功,过是过。你叶向高纵使什么匡扶济世之名如何?朕记得那李三才当年也是被顾宪成这群人拔的很高吧!朕听闻当年倭寇肆虐福建时,你老家也受了灾。你叶向高幼时也从过过四处躲避,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你看着大明朝的江山有多少人还过这这样的日子,你有什么感想?”
“皇上,是臣无能,臣昏聩!臣乞骸骨。”叶向高,缓缓的说出来自己的诉求。其实他明白,皇帝和他谈了这么多,也就是只是想要他自己体面。他可不是英国公,李三才那群人又吃又占,他叶向高只负责出点子,做谋划。要不是在东林点将录里他被封为天魁星及时雨吗?而且他叶向高和东林党也只是合作关系,党争频繁,谁能保证独善其身呢?
朱由校看着跪在下面已经头发花白,垂垂老矣的叶向高。叶向高今年已经62了,虽然显的不是很老但在人均寿命三十岁的古代已经是高寿了!朱由校也是心生了怜悯,其实叶向高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危害,相对赵南星这群人来说,叶向高的危害还是小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经验老道的万历皇帝提拔到内阁来当首辅,虽然万历朝的首辅除了张居正基本上没什么建树,但是万历朝的首辅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调和,方从哲是,叶向高也是全是为了调和党争。也正如叶向高想的那样,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己无党无派,除了张问达那样挡刀子,剩下什么也干不了!
“准了。”朱由校沉默良久后缓缓的开口说道。
这一声准了对叶向高来说可以说是一场重大的打击,这个老人的政治热情恐怕在这一刻起就会彻底的消散。叶向高也有点后悔,自己放着以前的荣誉不要,干嘛一时想不开信了东林那群人的鬼话再次回来淌着一滩浑水。当年万历皇帝的时候,自己请辞,虽然万历皇帝忍了自己很久可还是来了一套三辞三请,自己也是装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离开。可如今朱由校直截了当的答应了自己!只要这件事传出来,他叶向高的名声就彻底的完了!
“臣,谢陛下。”叶向高颤颤巍巍的跪谢道。
“叶阁老,朕还有最后一件事不解。”
“皇上,问吧,臣就为皇上最后一次解忧排难吧!”叶向高颓废的说
“朕想问,东林!”
闻言,叶向高瞬间大惊,先前皇帝还只是隐晦的提出东林这个问题,现在朱由校便是直接挑明了!莫不是自己猜错了?小皇帝想要杀了自己!
“放心,阁老,这里就咱们俩,你就说说吧。”
“是,皇上,东林只是朝内官员的一个笼统称呼,因为所来的多为无锡东林书院的所以,结社谈论时政,相对于其他地方的官员,因此按籍贯被广泛的称为东林一脉。臣只是在东林书院讲过学,对一群书院的学生也算是座师,所以臣因此也算是有点薄面。神庙时,自顾宪成以来,东林一派出身官员皆以直言敢谏为荣,皇上对其庭杖被其视为荣誉。神庙也久被其扰。神庙拔擢臣为首辅就是为了能遏制东林风评弹劾之气。”
“好,叶阁老,对东林你可还有什么看法吗?”
“皇上,臣认为大部分东林不可取。空谈误国!东林误国!”叶向高庄重的说道“皇上,风评弹劾坏我朝政,我朝吏治崩坏,臣认为张太岳的改革有一定关联,其次便是东林……,东林一脉,无所不用其极,顺着昌,逆者亡。自顾宪成当年推荐李三才臣就明白,但东林势力庞大,又有江南为依托,臣无能,不能大力整顿吏治。今臣乞骸骨,臣期望此言叩达圣听。东林一脉掌控社会舆情,并且东林一脉背后商人掌握我大明一半以上的赋税,江南勾连甚广。臣请皇上定要万分要慎重处理!”
“朕明白,那在阁老看来朝廷衮衮诸公哪一些人不错,可堪大任!。”
“皇上所拔擢的如袁可立,皆是忠良俊才,且皇上才能堪比太祖,臣认为皇上自有识人之明,自是洞若观火。但东林一脉,左光斗擅水利,吴宗达,刘鸿训,黄道周,刘宗周也都是良才,朝廷之中王应熊,李标,郑以伟,杨景辰……党派不明,皇上可以拔擢。”
“好,朕也会多留意一下这群人的。”
“臣,多谢皇上,听老臣一番昏聩之言 ”叶向高庄重的向朱由校行了一个大礼。……
第二天东阁大学生叶向高上书乞骸骨,因为昨天晚上的问答,朱由校最终还是给了叶向高最后的体面。叶向高满怀释然的离开了京城一直到六年后死了也没有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