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三的小女儿叫格桑曲珍,这是个活泼开朗,人见人爱的小姑娘。特别是她的汉语说的很好,有时候大阿三说话费劲表达不清楚的时候,都是她来当翻译的呢。
带着白军和小芳,三个人说说笑笑的直奔后山坡。
西藏的山,有些其实更多算是丘陵,你在这边,能看到远处远远的另外一座山,相隔很远,山包之间都是绿色的植被,山和山之间,看起来似乎不太远,可实际距离远的很。
今天的曲珍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藏袍,还带了一个大大的背篓,背篓是用藤条竹子编成的,上面有棉布绳子做的背绳,十分结实。这就是我们的工具啦,一会找到蘑菇,都放进来。
这样不都是你在背着?多累,给我,我来帮你背着吧。
白军本来觉得自己是男的,应该背过来。可曲珍抿嘴一笑,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看着很高大健壮,可其实呢,没什么力气和耐力,要是装满了蘑菇,这一篓子可是很重的,你不一定能背的动呢。还是我来吧,我平时除了上学,就是帮爸爸干活,你别看我个头不如你,可在这高原之上,我的身体说不定比你更适合劳作,比你厉害呢。
她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白军就没坚持。三个人聊着天,开始往山坡上走。按曲珍的说法,蘑菇要在山坡下,背面才能找到,所以他们至少要过了这个山坡以后,才能看到蘑菇。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呢?离我们这里,远不远?”
白军告诉曲珍,自己是从很远的一个城市来到这边的,那个城市叫太龙市,是咱们国家大概中部位置的地方。
“那也是大城市了,我喜欢,我希望以后就能长大了,考试去大城市里,上大学。”
这是曲珍的愿望,从她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看书,书上介绍的那些繁华的大城市,充满了霓虹灯,五彩斑斓的生活,都是她非常向往的。
大阿三老了,他对他生活了一辈子的这片土地,充满了感情,他不会离开的,他觉得这里就是自己的根,自己就好像草原上的格桑花,根茎扎在草原土地里,不能离开,离开了就不好生活了。
曲珍不一样,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和自己现在在的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自己很想去看看,看看其他地方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她不知道,在高原和平原是有两种生活状态的,很多常年在高原生活的人,其实他们是不适合再到平原生活的。长时间的缺氧,低压环境,让人们的身体起了很微妙的变化,例如人体的发动机,心脏。藏民们的心脏和平原的人们的心脏是不同的。普通人的心脏大概就是自己拳头那么大小,从初上开始不停跳动的它,紧实而有力,可高原人的心脏,由于长时间的缺氧,加上低压环境,他们的心脏会变的肥大,不那么紧实,如果你是从平原来到高原,你的心脏一开始可能会适应,时间长了,你也会变成类似的样子。而你要是从高原想去平原,这种状态是很难恢复的。
“你为什么想去其他地方呀,这里不好么,这里的天多么蓝,水多么清,景色秀美,你们还有那么大的房子。我们都羡慕呢。”
小芳说的是真心话,她觉得,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生活,是多么美好啊,自己要是在西藏这样的地方有这么一套院子,住的舒舒服服,那该多好。才不愿意回太龙呢,那里的生活一点意思都没有,除了肮脏的交易,什么也没有。在这里,山清水秀,天高云淡,自己感觉自己都变干净了呢。
“哎,你们不懂,我从小就在这里,我不是不喜欢这里,我就是想去个没去过的地方看看,看看汽车,火车,看看你们住的高楼大厦,不知道在哪里住着会是什么样子。”
很多藏民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高原,他们从来也没见过新的现代化都市应该是什么样子,在相对封闭,隔绝的年代,人们的交流和流动其实是很停滞的,并没有太多机会去其他地方。有时候有些人呢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自己居住的地方。
曲珍觉得自己应该是一只天高飞翔的小鸟,不应该只在这里,而是应该去更广阔的地方看看。
爬了好久的山坡,他们终于来到了坡顶,放眼望去,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坡,连绵不绝,在山坡的尽头,是巍峨高耸的雪山。它们好像充满智慧的神,俯视着整个大地,所有人都在它的脚下,似蝼蚁匍匐。
看,下面那边,应该就有蘑菇了,很鲜嫩,咱们过去把。
曲珍四下打量了打量,指着山坡下,四面都是高坡,中间底陷的地方,笼罩在阴影里,那里一定有蘑菇。
三个人又开始向目标出发。
虽然看着就在山坡下,可实际走起来,路,很远。
爬坡半天,两个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曲珍不累,一副轻松的样子,白军甚至有点想打退堂鼓了,但是眼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这时候回去,多不甘心。
于是三个人又开始下坡,又走了好远好远,终于,他们来到了山坡下,这里长满了肥美的青草,还有成片的鲜花,同样,也有着成片的蘑菇。
一个个像雨伞一样支在地上,连成了一片。各种颜色,多极了。
曲珍告诉白军和小芳,一定要摘那种灰黑色,或是灰白色的,其他的不要。越是那种颜色鲜艳,带着花纹,斑点,漂亮的,越不能要。那都是不能吃的,有毒,吃了会死人哦。
三个人开始采摘,白军和小芳严格按着曲珍的要求,很快,曲珍的背篓就被填满了一大半,曲珍很认真的翻看着每一个拿过来的蘑菇,确保没有任何彩色的,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混在其中。
突然,小芳惊声尖叫起来!
白军和曲珍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原来小芳正在摘蘑菇,看到在花丛草地中,居然躺着一副白骨!
不过仔细一看,这应该是动物的骨头,看样子已经躺在这里很久了。骨头上连一丝的肉都没有,甚至已经快被生长出来的花草给覆盖了。
“哦。应该是牦牛骨头,这在这里很常见,我们这里有狼,有时候,落单的牦牛,就会被狼吃掉,就吃的只剩下骨头了。”
曲珍给他们解释一下。不过她看到骨头也有点不安。
“这里也许有狼活动,你知道的,在草原上,狼群是最可怕的,他们会组织起来,捕猎几乎所有活物,包括人。”
曲珍没再说其他的,她只是加快了摘蘑菇的速度。尽量快速的,把背篓填满。
“差不多了,咱们回吧,背篓已经满了。”
曲珍背着满满一背篓蘑菇带着小芳和白军两个人,开始重新向山坡上爬去。这次因为有了背篓的缘故,三个人走的慢了一些。小芳很羡慕,他觉得曲珍真厉害,人长的漂亮,还有力气,感觉你一个人能顶我们两个人。
“那有那有,在这里,你的有力气干活。否则,你都嫁不出去的。”
曲珍笑着说。小芳也笑了,说你要是嫁不出去,那就去城里,你这样的漂亮妹子,在城市里,一定嫁的出去,保证可受欢迎了。
那不行,我要嫁给藏族汉子,你们汉族人,不会要我们藏族女人的。
“谁说的,这你可错了,我们男人,只要漂亮女人,是那个族的,我们都不在乎。”白军插了一句嘴。把两个女人都逗乐了。小芳嘲笑他,是色鬼,就知道漂亮女人。白军不服气,这怎么能叫色呢?对吧,这是男人的真实想法。你们别不信,真的。
小芳问白军,那要是自己改天老了,变的不好看了,你还娶不娶了?
“你这就不对啦,你要是一开始就不漂亮,我会不娶你,你跟了我以后变的不漂亮了,那我不会不要你的。这可是两个概念哦。”
白军使劲的给自己辩解着。
小芳还是不依不饶,她用手掐着白军的胳膊,当然,她没使大劲,就是让白军很疼,一遍审问着。
那你再说,要是有个更漂亮的,比如说说像曲珍妹子这样的,来找你,你怎么办?你是要好看的,还是要不好看的?你跟我说,快点嘛。
白军哭笑不得,心说自己倒霉催的,接那话做什么,给自己挖坑。
曲珍听见小芳在说自己有一点含羞了,她任由他们两个人在后边打闹,自己先快走了几步,和白军小芳拉开距离。
很快,曲珍已经爬上了山坡顶,她站住了。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军和小芳打打闹闹也跟了上来。
“别动,你们看,那边那是什么。”
刚爬上山坡顶的曲珍,伸手挡住了白军和小芳,强做镇定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恐惧。
怎么了?白军顺着曲珍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他们右侧远处,另外一个山坡的高处,有几个灰色的小点,在晃动。白军看不太清楚,小芳看清楚了。
“是狗吧,有三四只呢。”
曲珍咬着嘴唇,慢慢的说道。
“不对,那不是狗,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