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儿和二魔之间,这一番眼花缭乱的附身动作,看似耗费很久时间,其实也只在一息之间。
黑袍妖祖目光如炬,洞悉世间万象,此番变故,自然是分毫也难逃其锐利洞察。
其面容,在这一刻,悄然凝重,仿佛山巅云雾,骤然间汇聚成压城之势。
妖祖未曾料想,尘世之中,竟有如此剑修。
虽看似凡尘微末,却敢于逆天而行,以凡人之躯,行非凡之事。
他非但未曾退缩,反而以身饲虎,甘愿将自身安危交予他的侍魂主宰,浑然不惧那侍魂反客为主,夺舍其肉身。
这份信任,重如泰山,深似沧海,实乃世间罕见。
此般作为,非但彰显了那草芥小子的超凡脱俗的胆识与气魄,更透露出他对侍魂之深不可测的信赖。
二者之间,似乎已超越了简单的契约关系,而是达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共鸣。
黑袍妖祖心中暗自思量:
或许,正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存在,才能在不经意间,绽放出最为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纪元的天空。
此刻,弃儿那阴神法相,再现往昔,九头血魔初次侵袭的骇人景象,却更显诡谲与不凡。
阴神法相的身形竟自中间缓缓裂开,一分为二,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貌。
左侧法身,白骨森森,宛如幽冥中的死亡骑士,被一层死寂的寒气紧紧缠绕,每一缕气息都让人心生恐惧,仿佛能冻结灵魂。
而右侧法身,则截然相反,血色斑斓,魔气滔滔,犹如自九幽之下爬出的魔神,其势不可挡,足以让天地为之色变。
再看那法相的双眸,更是变幻莫测,左眼幽蓝深邃,犹如深夜中的鬼火,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而右眼则赤红如血,宛若业火岩浆,燃烧着无尽的疯狂与暴虐。
这两道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又似能毁灭万物于无形。
一息之后。
阴神法相的左手,紧握着那把被血魔和黑蟒附体的灵气心剑,剑身之上,血煞之气直冲云霄,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无数冤魂的哀嚎与不甘。
而右手,则持着亡将给予的白骨弯刀,其上缠绕着无数兵士的怨灵,它们或怒目圆睁,或哀嚎连天,为这把弯刀平添了几分悲壮与惨烈。
就在这关键时刻,那四四方方的天道碑终于不再沉默。
它悄然无息地将潜藏于弃儿体内的煌煌天威引出,并在法相的额头之上显化而出。
只见一个代表天道意志的金色闪电图腾赫然浮现,它仿佛是天地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的变迁。
同时也宣告着,弃儿体内那股,未被鬼气和魔气彻底吞噬的,极为纯洁的本源之力还在主宰法身。
此刻的阴神法相,已然集天道之力、魔道之力、鬼道之力、人道之力于一身。
其实力之强,远远超出了虚神境的范畴。
它如同一位即将君临天下的王者,屹立于天地之间,等待着属于它的最终决战。
此刻,那一道太白山妖祖投影分身,目睹弃儿展露的阴神法相瞳眼后,讶异与凝重之情愈加深沉。
它未曾料及,这两位奄奄一息的亘古大凶,竟能在此绝境中施展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手段。
更令它震惊的是,那看似平凡无奇的少年体内,竟蕴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力量纠葛。
作为当代大凶之一,它为何会这般失态?
盖因,那阴神法相瞳眼之中,竟然隐约透露出一股“九幽冥瞳”与“业火之眼”的深邃韵味。
这诸天万界的逆天瞳术,乃是万千诸天中,唯有妖魔鬼怪、神兽异兽方能秉承的“血脉神赋”。
凡人欲得此等无上神力,唯有通过移花接木之术,方能勉强窥其一二。
然而,此刻的少年却能凭自身之力,将这等神妙瞳术展现得淋漓尽致,实乃匪夷所思。
据妖祖所知,“九幽冥瞳”与“业火之眼”在那神瞳榜单之上,排名可不低。
要是真让这小子获取这逆天神瞳,岂不是养虎为患?
念及此处,这心高气傲的妖祖心中,已然收敛起先前的轻视与傲慢,全神贯注地应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妖祖那庞大的妖身,虽因惧意微颤后撤,但浑身妖气仍如怒海狂澜,汹涌不息。
身为太白妖祖一缕不朽化身,它自有他的骄傲,岂会轻易言败?
它骨子里流淌着的是不屈与高傲,岂能让它轻易向蝼蚁低头?
一袭黑袍猎猎,妖祖冷笑,声若寒冰裂石:
“哼,尔等蝼蚁之辈,也敢妄想挑战本祖的威严!可笑至极!”
“区区下位草芥,即便是集四道之力,又能奈我何?”
言罢,周身妖气更盛,如狂澜再起,却难掩其心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暗影——忌惮。
弃儿立身法相之巅,体内四道之力翻涌如潮,心中既有激动澎湃,又存忐忑不安。
他深知,此战非比寻常,关乎生死,更关乎二魔的尊严。
“妖祖,今日,便让我这蝼蚁,来告诉你,何为你的死相,超乎你的想象!”
“小爷将用我这微不足道之凡体肉躯,向您展示何为‘蝼蚁撼树’,何为‘死亡之舞’!”
“四道归一,破晓将至!”
弃儿之声,穿透法相壁垒,响彻云霄,坚定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霎时间。
阴神法相周身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四种力量交织缠绕,宛如天地初开时的混沌重归秩序,和谐而强大。
血色剑芒与白骨锋芒交织成网,每一道都似能割裂虚空,洞穿万物。
法相额间那金色闪电图腾更是犹如神只之眼,绽放天罚之雷霆,威压盖世,令天地为之色变。
这一刻,是如此高光。
谁说蝼蚁,就注定一辈子抬不起头颅。
谁言草芥,就注定一辈子被踩在脚下。
弃儿他,绝不相信这一切俱是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