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见到天色已经不早了,担心再晚些这小冬瓜回去会不安全,于是开始催促着她赶紧离开。
瑾安一听更不乐意了,直接走进了院子里,挑了块相对干净的台阶,抬起屁股就坐了上去,还特意把头昂起来。
云璟见到她这一副样子,猜测她可能是生气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压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跟她一块坐在了台阶。
就这样,两个小家伙就一直干坐着,谁也不说话。
瑾安见到他不说话,心里暗暗较起劲来:你不说话,那我也不说,谁先说话谁是小狗,哼。
可没过一会,她的肚子却先说起话来了,咕咕的声音,让瑾安羞红了脸,连忙用手捂住了肚子。
云璟也听到了咕咕的声音,他的脸涨得通红,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眼神游离不定。
他垂下头,不敢与瑾安对视,心中充满了羞愧和尴尬。因为他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招待瑾安的东西。
他怀里的鸡腿沾了灰不止,还变得被踩得稀烂。看着瑾安的衣着,就知道她定是哪个官家的大小姐,肯定是瞧不上他的鸡腿的。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拿出来。毕竟人家今日帮了自己,总是要谢谢她的。
若是看不上,那这份恩情便只能先欠着了。等下次,他能拿到好东西的时候再拿去给她。
“我只有这个了,你若是不嫌弃,就吃吧!”云璟把那只更大的鸡腿递了过去。
瑾安看着这个沾满灰的大鸡腿,眨巴眨巴了她的大眼睛,露出了很不解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就让我吃这个?
云璟的脸红的快烧起来了:“你要是不要,那便算了。”果然,她还是很嫌弃吧!
嫌弃是肯定的,毕竟瑾安从出生起就没吃过被人踩过的食物。
丰足的物质条件,让瑾安无法接受吃别人踩过的食物;可是良好的教育,让她更无法随意践踏别人的好意。
她刚刚是看到这个大哥哥为了拿这两个大鸡腿是费了多大劲的,看他的衣着,也知道他肯定过得不容易。
可他愿意分我一个,还是大的那个哎!
好吧,看在你有这份心意的份上,那我就原谅你好了!瑾安傲娇地想着。
瑾安没有接过云璟给她的那个大鸡腿,而且从他另外一只手那拿走了另外一只小鸡腿。
“我人小,吃这个就够了。你比我大,你吃大的。”瑾安把鸡腿拿到手上后,就直接咬了起来。
云璟看到面前的小冬瓜毫不嫌弃地大快朵颐了起来,没忍住还是问了句:“你不嫌脏吗?”
“嫌啊!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吃的话,就只有饿肚子了。我又不傻!”瑾安含含糊糊地说着。
云璟瞧着这小丫头吃得那么香,也跟着吃了起来。
瑾安见这个人开始跟他说话了,也不憋着了,一边吃,一边跟他聊起天来。
“大哥哥,你叫什么吖?”瑾安鼓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
但是他还是听懂了:“我叫云璟,你呢?”
“我叫瑾安,国泰民安的安。”她骄傲地拍了拍胸脯,大声说了出来。
见云璟没有搭理她,瑾安开始没话找话:
“咦,我姓瑾,你叫璟,是一样的,看来我们还怪有缘的。”
“我叫璟,你是瑾,不一样的。”云璟在纠正着她的读音。
“不都是瑾嘛,哪不一样了?我以后就管你叫阿璟了,你也管我叫阿瑾。这样别人就弄不清我们的名字了,好不好?”
一双充满期许的眼睛望着他,云璟实在是拒绝不了。“好”,就这一声应许,他们叫了一辈子。
大堂中,瑾安看到面前的男子呆呆的,不说话也不动,也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没办法,只好伸手出来在他面前使劲晃悠,来帮他回神。
好半晌,云璟才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阿瑾,你怎么来这了?”
瑾安觉得没什么好瞒着他的,直接说了出来:“我来寻先前战死的将士,她们的档案。”
她之所以偷偷溜过来,只是图方便,懒得打报告,进行申请,但没想到在这会见到了云璟。
“你呢?”瑾安还是怪好奇他怎么会来这?毕竟近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应该很忙才对。怎的有空来这呢?
云璟解释着来这里的原因:“前世你离开后,这个大殿便放置了你的牌位于此。如今,你回来了!那个牌位自然是要撤下来的。”
瑾安望向周围,在大殿的中心,看到了自己的牌位,位置还挺显眼。
那个牌位居于整个大殿的最高处,不仅是因为瑾安的军功最显赫,更是因为这是她的心愿。
在瑾安鲜衣怒马时,她曾放出狂言:
我一定要成为云秦国最厉害的将士,哪怕是战死,我的牌位也要坐在那最高处,接着率领烈士英魂,扫平世间恶鬼,这个原因。
云璟当时听到后,当即就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不许说这种话,也不许你战死,更不许你死。”
瑾安挨了批,也不反思,还在他的耳边追着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作为将士,死在战场可是我的荣耀。”
气得云璟三天没理她,最后还是瑾安屁颠屁颠拿着大鸡腿去找他,才和好的。
可惜一语成谶,瑾安最后果真是战死沙场:在万民的簇拥下,她光荣地死去。
每每想到这个,云璟的心便宛如刀割,他时常在想当初若是拦住瑾安,不让她说这些话,她会不会就不会死。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但好在眼下,她想起了一切,她还好好的。这兴许是上天对他的垂怜吧!云璟在一旁庆幸着。
可瑾安却在想着赶紧走。
但云璟却一直在东扯西扯,像极了她当年一样,没话找话。
最终,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阿璟,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听到这话,云璟的脸色变得苍白,欣喜的声调发生了转变,眼里全是委屈地望着她:“阿瑾,我只是,很想你。”
他眼角开始泛红,祈求般地望着。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愿让他流泪。
又是这套,这么多年了,也不换换招式。可瑾安偏偏还是最吃这套:“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