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张嘴可悠着点吧。”文弱书生声音响起,他是回头看看身后,见无任何异常,才敢往下说:“这里虽说是苏城,远离天子脚下,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红衣女子挑眉道,她眉眼间英气难掩:“本姑娘何曾怕过?他敢做,就凭什么不让天下百姓说?他能堵住京城百姓的嘴,可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文弱书生是真的怕,那虚弱的脸白得过分。
络腮胡倒是赞同红衣女子的话,他赞同点点头:“是这个理。”
“不过——”络腮胡看一眼红衣女子,说出自己的见解:“我倒是认为林相会为了苏郡主作出让步。不为别的,只为出于对已故幼女的愧疚。”
“这话何意?”红衣女子十分不解,她给自己倒杯酒,端着也不喝,只是轻轻晃动着,有所感慨道:“你说这苏郡主未免也太好命了,没上过战场就被封为镇北女将军,还能号令三军,上阵杀敌。”
将酒一饮而尽,红衣女子怅然若失道:“可惜女子不能如男子那般披上盔甲征战沙场,不然老娘定能大杀四方,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文弱书生还想听络腮胡说个一二三呢,红衣女子话匣子关不上,他就没法听络腮胡解疑释惑,他干脆开口:“你也就是在苏城出生,养在苏城,活在苏城,才能如男子一般立足于天地间。若是除了这苏城,你想如在苏城一般肆意洒脱自由,怕是要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给淹咯。
这一切啊,还得感谢我们苏城的救世神。若没有她,哪有我们啊。想当年,苏城可是被朝廷放弃的荒芜之地,百姓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是她出现,改变一座城的命运。让这座城复活,让这座城里的百姓们安居乐业。”
话锋一转,文弱书生朝络腮胡看去:“你快说,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想要辩解几句,但话到嘴边只是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出声。
络腮胡看一眼红衣女子,在文弱书生期待下娓娓道来:“当年林相在先太子巫蛊之案后就请辞告老还乡,但当林相带着全族老小离京之时,却将他最小的女儿嫁给如今的苏丞相。
林相这小女儿与苏丞相育有一女,便是这苏郡主。但林相这女儿在生下苏郡主后,便一病不起,后来直接撒手人寰,留下小小的苏郡主在丞相府饱受后娘磋磨。
林相之所以将小女儿留在京中,让她与苏丞相成婚,就是因为看中苏丞相的才学,为的是能在远离京城后,能有人为他提供京城动向。谁想,林相搭了一个女儿,又消耗全族资源和自己为相多载积累的人脉,一手扶持起来的苏丞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文弱书生与红衣女子听罢络腮胡的解释,皆陷入沉默。
良久,红衣女子道:“这样说来,我倒是希望苏郡主能临阵倒戈和林相统一战线,而不是为了那劳什子昏君与自己外祖父为敌。
我个人是挺欣赏苏郡主这样的女子的,在夫家、父家靠不住的情况下,哪怕是身陷泥沼,依旧是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杀出重围,涅盘而生。
世人都说她这郡主之位得来不正,说她是赔上整个郡主府才能获封镇北将军,可我却欣赏她能在那吃人的京城里傲视群雄,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男子感到畏惧和害怕。”
文弱书生赞同的点点头。
络腮胡又说话了:“听说苏郡主来苏城劝服林相之后,不会返回京城,会直接前往西北。”
话音落下,络腮胡看一眼红衣女子,“你不是一直想去战场吗?或许,这是你的机遇也说不准。”
别人说这话,红衣女子兴许会嗤之以鼻,但若是络腮胡所言,她自是会信三分,“如此,那老娘是该好好谋划一番了!那什么苏郡主,老娘定要会会看,看看她值不值得我追随其前往西北。”
酒菜已上桌,三人不再说话。
萧凤延见隔壁桌不再交谈,他趁倒酒的功夫看一眼苏倾玥,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后者却像是没听见几人交谈一般,全程沉浸在美酒佳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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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爹,好消息。”
林相一家子正在齐聚前厅,等待传膳。
从外而来的林惊鸿人还未至,齐洪亮声音已经响起。
林相刚落座,听到林惊鸿的话,他视线越过坐了一桌的儿孙们去看来人,“都是做爷爷的人,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
林惊鸿到了跟前,他解下身上的盔甲外套递给下人,大大咧咧往专属位置一坐,乐呵呵的朝林相看去,“等您老听了儿子的这好消息,您也会沉不住气。”
“二哥,你快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好消息?”林延商朝林惊鸿看过来,他是商人,那是一点也见不得林惊鸿一件事故弄玄虚。
林惊鸿本想是拿众人没辙,他朝林相看去,“爹,阿玥来苏城了。”
“此事当真?”林相抑制不住激动地声音响起,他放在桌上的手因为高兴而微微颤抖,他问林惊鸿:“人在何处?是在途中,还是已经到苏城?”
和林相一样激动的,还有林朝书与林延商。
“据说已到苏城境内,也就这两日就会进城。”林惊鸿笑得一脸褶子,他笑呵呵道:“当年一别至今,已有十来年之久。我这个舅舅,可是想她得紧呐。”
“好,很好。”林相精气神很好,他朝身旁的林老夫人看去,“夫人,你听到了吗?你心心念念的玥儿,她来苏城了,她来赴十年之约了!”
林老夫人已经红了眼眶,“十年啊,我们等她来苏城,等了整整十年啊。”
桌上的其他人没说话,但从他们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苏倾玥的情感是与林相林老夫人是一样的。
这时,桌上约莫有三四岁的林雨霏开口打破餐桌上低迷的气氛,只听她问:“曾祖父,曾祖母,你们说的,可是那活在画像上,被放在祠堂里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