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烨“唰”地一下起身，面色苍白，眼底弥漫着恐惧。
太子派了云康去施洲……
沈骞得知这个消息后也甚为担忧，此时看到父亲坐立不安的样子，他不禁提议：“父亲，要不要写信和妹妹说一声？”
沈烨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要里通外敌吗？鸿飞，别把自己置于险境，也别让皎皎陷入无义。”
沈骞也是一时着急，被沈烨这一训，自知说错了话：“抱歉父亲，我心急了。”
沈烨长叹一声：“为将者，遇任何事都要沉着，为父教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懂。”
“上了战场生死无论，若皎皎不敌云康，也不过是她的命数，但我相信皎皎”
“云康靠的不过是蛊虫，但在南月人面前用蛊术，不是太班门弄斧了吗？”
沈骞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其实他们在南月的日子里并未见识过南月人用蛊，就仿佛他们在刻意摆脱有关蛊虫的一切。
“父亲，云康若不敌，会如何？”
沈烨轻笑：“他不敌，大不了退回兆京，皎皎他们往东便取宁州，台州，往北就是辰州，黄州，无论怎么选，景王都不可能再坐得住了。”
沈骞听到这话，眉尾轻挑，低声道：“父亲，景王若陷于与南月的战事中，不就正合了太子之意吗？”
言下之意便是太子根本就没打算收复施洲，他恨不得南月人和景王打起来。
沈烨垂眸微叹：“所以他一定更希望云康输掉，最好死在这一战中，这样他既获得了出兵御敌，死战不退的名声，又能让景王身陷囹圄。”
“若是皎皎能看透这一层，即使赢了她应该也会放云康一马，让云康回去，才能牵绊住太子。”
沈骞双拳紧握，苦笑一声：“原本应是共御外敌，护我家国，如今倒成了几兄弟的勾心斗角……”
沈烨望着桌上那张大启舆图，家国……如今的大启，哪里还有家和国呢？
……
施洲城内。
白凤凰看了眼桌上那堆账目，一阵头昏。
唉，宋延和宋衡都不在，自己记账真的好麻烦。
陈小江和白褚认认真真核点着近日的开支，发现施洲城要补上的亏空确实太大了。
城里值钱的全部被景王带走了，连纺机都没剩几台。
这和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沈皎皎见状说道：“我觉得还是先攻宁州，东南富庶，能把施州的篓子补上。”
秦平眉头微皱，不太赞同此话：“辰州毗邻岳州，若攻辰州，能更快直面云毅，云毅一死，东南各州不战而获，会更快。”
两人说的话都各有各的道理，青羽一时间难以抉择。
而芈瑶不禁疑惑道：“诸位，云康不是带了人马在往施洲奔赴？为什么还没退敌我们就在商量攻哪一城了？”
白凤凰轻笑：“小瑶，退敌和攻城可以同时进行，不影响。”
沈皎皎附和道：“就是，区区云康，到时候肯定让他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不杀他吗？”青羽觉得这不符合沈皎皎的性子，她一向和秦平都讲究斩草除根，不留后路。
秦平微微摇头：“云康身上藏着不少秘密，而且他的命徐长庚一早就和我们说他要了。”
芈瑶没想到徐长庚和云康之间会有瓜葛，但见沈皎皎和秦平都已盘算妥当，也不打算多言干涉她们的决定。
“攻辰州吧！今年春天把种子落地，冬天前足够施洲城百姓饱肚了，加上我们准备的物资，施洲城不需要宁州也能缓过来，还是尽快把南方平等，和国主一起包围兆京更好。”青羽分析道。
沈皎皎望向芈瑶：“小瑶，你觉得呢？”
芈瑶见众人都望向自己，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辰州……不可能攻得下来。”
秦平不解：“为何？”
芈瑶眉头微蹙：“诸位，你们知道大启江湖中的各大门派吗？”
啊？？？
众人都是一脸疑惑，大启还有江湖？
芈瑶长叹一口气：“在乱世的皇权斗争下，江湖中人自然是各自隐退，但若面对的是敌国入侵，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辰州，就是大启武学起源之地，衡山之上有南斗剑宗，州城之内有玉清门和九幽阁，若南月真要夺取辰州，他们怎么会对此视而不见？”
众人听完这话沉默了，他们对大启的武学根本就不了解，战乱以来也没听过，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多的门道。
“玉清门和九幽阁很厉害吗？”秦平有些好奇，剑宗自然一听就是学剑的，这另外两家有什么门道？
芈瑶解释道：“玉清门是内功心法，宗门之人内力醇厚，拳法和轻功都是绝学。”
“九幽阁以前叫韩门，韩门无论出身，只要你有一颗赤诚之心，都能拜入韩门，韩老更是许多人的师父，韩门所造武器削铁如泥，千金难求，若韩门有难，天下习武之人都将前来相助。”
“将军，若攻辰州，必是一场苦战，不如先取东南。”
一时间秦平和沈皎皎都沉默了，有些犹豫不决。
见他们纠结不定，白凤凰凤眼微眯，轻笑道：“为何不能一起呢？皎皎你带人往东南，阿平带人往辰州不就好了，反正我看阿平就是想要会会那群武人，我给你们坐镇施洲，怕什么？”
白褚从账本中抬头，淡然道：“古书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若输了只要保住性命，下次再打回去。”
陈小江也赞同这话：“阿平，但去无妨。”
芈瑶突然觉得秦七月手下这群人都疯得厉害，他们似乎完全不畏惧即将面对的战争，谈笑风生间就商议了这么多的大事。
“你们不害怕吗？辰州对于你们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听到芈瑶这一问，秦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南月当初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完全陌生的，更甚至其实整个天下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陌生的。”
“但姐姐说了，天高路远，如果什么都害怕，就一辈子走不出去，要有无所畏惧的勇气，才能够踏平这世间一切的崎岖！”
芈瑶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唇齿几度张合，最终起身俯首：“我与秦将军去辰州。”
沈皎皎拍拍她的肩膀，大笑：“好！那青羽和我去宁州，咱们把云毅揍个满头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