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了一夜后,南枝与沈确没有任何收获,便向魏明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南枝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沈确,“我怀疑有一名书生逃了出去,他特地与杂役交换衣服定是有谋划,假设,这名书生在泥石流到来前就逃走了,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为了揭发姜慎吾而躲了起来,我们只要找到他,姜家书院此线可解。”
沈确却不认同,“万一他还没来得及逃出去泥石流就来了呢,我们时间不多,不能在这条线上浪费太久。”
“所以我们就要赌,赌苍天有眼,赌世道终究是站在普通人这边的。”南枝站在泥路上朝北望去,那是绿腰被埋的地方,绿腰,是你显灵了吗,方圆百里就冲垮了这一处,还偏偏就在你下葬的这一天,那你能保佑我找到那个书生吗?
一阵风袭来,带着泥土的腥味,似乎是绿腰在应和南枝的乞求。
南枝与沈确回去后发现苏渔同方梨还没有回来,“不应该啊,她们就在城里,怎么还未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南枝说着就要起身去找,正好苏渔与方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她们似乎是跑了很久,一进来就到处找水喝,南枝便坐下等她们缓过来。
苏渔喝了几杯水,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姜家老宅昨日,闹鬼了!”
方梨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闹鬼?”南枝与沈确对视一眼,那传闻是他们放出去的,都是假的,怎么会真的闹鬼呢?
“没错,我们亲眼看见的。”方梨凑上前来,“昨夜,我们躲在暗处,姜慎吾带着许多道士和尚,大张旗鼓的,说是要捉鬼。”
“他们摆了坛做法,那些和尚就围着姜家老宅一圈圈地念经,念了两三个时辰吧,为首的老道士撒了一把米就说鬼已除,老和尚就说冤孽已解,我们都知道这怕是做给外人看的,就在我们想着如何阻拦姜慎吾时,怪事发生了。”
苏渔立马接道,“就在众人收拾收拾都要离开时,那姜家老宅的门突然自己开了,你们不知道,我都瞧着了,是有阵风从里头吹开的,三簇鬼火就跟着那风啊一起飘了出来,围着姜慎吾转啊转,然后姜家老宅里头突然传出了尖叫声和哭声,吓得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立刻就跑了。”
“那些道士和尚也一起跑了,老宅门口就剩了姜慎吾和他带来的侍卫,姜慎吾不信邪,当即就冲进了姜家老宅,后来过了大约一刻吧,他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呆呆地,整个人都奇奇怪怪地,然后在外头发了好一通脾气,这才回去了,回去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头,我们本来还想盯,奈何天亮了,不好躲,我们才回来的。”
“他进了老宅?”南枝扯了扯沈确,“你上次是不是从那老宅带了一堆骨头,验出来了吗?”
“我找了个老仵作,说是折颈而亡,当是自尽,那应该就是真正的姜思吾,骨头断裂也都是死后发生的。”因为当时姜柏已经说出了姜家的往事,骨头的身份也已经确定,所以沈确便没将这些告知南枝。
“那骨头你有还回去吗?”南枝问。
“没有。”
“你说,会不会有人利用了我们的传闻,再加上姜思吾失踪的骨头给姜慎吾设了个局?”
“什么意思?”沈确问。
“姜慎吾能成现在这样,他的家人占了很大部分原因,看他不下葬的行为就能看出来,他恨他的家人,同时,他的家人也是他的底线,越是恶贯满盈的人,越是怕死,怕抱负,姜思吾的尸骨该是一个秘密,但这个秘密消失了,姜慎吾会怎么想?”
“要么他会觉得有人偷了姜思吾的尸骨用来对付他,要么他会觉得,姜思吾回来了。”
越是作恶多端的人,越是怕死,他们怕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怕自己下辈子再也享不了这荣华富贵,南枝想,姜慎吾应该也会怕吧。
南枝猜错了,姜慎吾一开始确实害怕,在发现姜思吾的尸骨消失的那一刻他的确是想过是不是姜思吾回来报仇了,后来一想,一个窝囊到自尽的人,有什么胆子化作厉鬼来报复他。
即使他敢,他也要他魂飞魄散!
姜慎吾呆坐了一夜,知道姜家老宅事情的人不多,无非是他几个心腹,魏明不可能,他刚来,不清楚这样事情,那么只有这几位了。
姜慎吾面前的纸上写了三个名字,分别是跟随了他半辈子的管家姜荀,谷慕白还有不晓天的梅娘。
但姜慎吾总觉得还漏了一个人,只是他想不起来了,或许他真的老了吧,过去的事,过去的人都快忘了,可是,只要他还活着,对付他的人就该死,那么就一个一个开始清算吧。
南枝和沈确还在找失踪的书生的时候,苏渔传来消息,姜府的管家死了。死状凄惨被人趁夜挂在了苏州衙门门口,据说谷大人被吓得几日都没开门了。
“这个管家跟了姜慎吾这么久,怎么突然死了呢?”根据魏明传回来的消息,姜荀是姜慎吾捡来的,对姜慎吾无比忠诚,同样的,姜慎吾的秘密他都知道。
对于南枝的提问,苏渔可能了解一些,“我怀疑是姜慎吾下得手,这几日我死盯着姜家,没见到姜荀走着离开姜府,那么他只能够是被抬出去的。”
“姜慎吾下得手?他要干嘛?”在南枝的设想里姜慎吾这几日该躲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他怎么还有胆子杀人呢?
“他疯了!”谷慕白将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他不怕他哥哥报复他了吗?还将尸体挂在衙门门口,他是在警告我吗?”
“早说了,二爷这人脑子和普通人不一样,别人可能会怕鬼,他一定不会,你偏偏想了这么个馊主意!”说话的竟然是与谷慕白一向不对付的梅娘。
“别说那么多了,现在有什么办法补救,姜荀死了,下一个说不准轮到我了!”谷慕白烦躁地说道,原本他只是想威胁姜慎吾罢了,谁叫他逼得自己同苏顾知和离,他从来都没将自己当自己人,谷慕白害怕没了苏家的自己会被姜慎吾抛弃,这才出了昏招。
“怎么办,能压住二爷的除了姜相还有谁?”梅娘开口。
“对!姜相!我这就去信。”混乱的谷慕白来不及思考,慌乱地找着救命稻草,殊不知,这根稻草另一头系的是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