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于傍晚六点多到家。
何妈妈已经做好了两个热乎乎的锅子放在酒精炉上热着。
一个锅里是鸡汤,旁边的碟子里配了青菜粉丝还有今天做好的糯米藕丸子,到时候在鸡汤里面一边烫一边吃。
另外一个锅里是炖出胶质感的红烧猪蹄。
其他荤菜都放在柴锅架的蒸笼里面,防止变冷,素菜就沿着灶台放得满满当当。
今天何家比过年还热闹。
何华时不时跑到马路边张望,邻居们都知道何爸爸今天回家了。
等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何华没有跑上去迎接,而是飞快跑到厨房喊了一声:“爸爸回来了!”
何夏拿着抹布擦拭厨房的手一顿,只见何妈妈先一步放下拖把,两步并作一步,近乎脚不点地地小跑到大门口接人。
何华怯怯地跟在何夏的身边,早没了在门口等候的急切心情。
何夏把手洗净擦干,揉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走吧!”
何夏端起姐姐的样子,牵着何华的手走到前面。
不止是何华害怕这种久别相见的惶恐,何夏自己也是一样的。
何夏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爸爸了,她的心情比何华还要忐忑不安,握着何华的手都紧了紧,要不是在冬天,现在手心都快紧张得出汗了。
但是亲人久别重逢是有一种魔力的,生疏只是片刻。
灰灰对着何爸爸叫个不停,咬着何爸爸的裤脚不松口。
何夏呵斥几句都不管用,还得何华出手,把灰灰抱到一边,假装重重地敲了几个爆栗,还认真地教它:“这是爸爸,不许咬哦。”
灰灰好像真的听懂了,围着何爸爸转个不停,不再狂吠,只是好奇地打量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
何妈妈帮忙接过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堆放在客厅。
何夏提前倒了半杯水,等何爸爸回来,直接再添半杯热水,水温刚好可以入口。
这种长途大巴特别累人,何夏暑假去过何爸爸打工的地方,中途只在一个服务站歇一下,然后中间一直不停车,乘车的人都不敢喝热水。
“爸爸,喝水。”
何夏双手把水递过去,何爸爸一脸欣慰地看着她:“老大上了初中果然懂事了。”
何爸爸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要去拆随身的那个包。
包的拉链早坏了,何爸爸不舍得换,原本要靠拉链缝合的地方是拿线缝起来的。
何爸爸要剪刀拆线,何华就屁颠屁颠地到主卧端出来针线盒,把剪刀递给何爸爸。
何夏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戴给他们的礼物。
第一个拿出来的就是三十六色的蜡笔,这个一看就是给何华的,何华除了古筝,平时也爱涂涂画画。
果然,何爸爸第一个递给了何华。
然后何爸爸把袋子全部递给何夏:“这是当地的特产,都是你的。”
这么大一袋子?
还那么沉!
何夏总感觉不对,立马蹲在地上去翻。
何华也想看看姐姐带的到底是什么礼物,为什么看起来比自己多很多的样子。
天色已晚,虽然开了灯,但是一家四口把这个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何夏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只好伸手去摸。
是塑封纸的手感,不会是书吧?
何夏也不打算继续猜谜,直接拿出来一看,她震惊了。
何爸爸还一脸得意地说:“哦,还有几套是九敏的。”
别九敏了,我都想喊救命了。
谁家好人家带礼物带试卷的,虽然这也确实算当地的特产了。
何夏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默默吐槽,然后笑着和何爸爸说谢谢。
何妈妈催促道:“东西放在客厅,小夏,你把大门锁一下,小花,去拿碗和筷子,咱们就吃饭了。”
何爸爸喊住何妈妈:“等等。”
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下来一半,再拉开羽绒服内侧口袋的拉链,小心翼翼地摸出来一个红绒束口的小袋子。
“老婆,怎么能少得了你的呢?”
明亮的白炽灯光下,何妈妈羞红了脸。
何夏在一旁:“啧啧。”
何华有样学样,一起啧啧。
何妈妈把袋子束口的抽绳往两侧一拉,然后右手拿着袋子往左手手心一倒,是条细金手链。
何夏:“哦。”
何华也跟着哦。
何妈妈拍了一下何夏的胳膊:“愣着干嘛,去端菜准备吃饭!”
何夏被迫停止看戏,去厨房的时候把何华这个电灯泡一起带走了。
为了给两人留一点独处的空间,何夏在厨房拖延时间。
两块干净的厨房抹布过一遍冷水,挤干净,左右手各一块抹布,先把柴锅蒸笼里面的荤菜一一端出来。
何妈妈到厨房催何夏动作快一点的时候,手上已经戴上了手链。
何夏偷偷在何妈妈背后摇头,今天的饭菜丰盛得堪比过年,但是她已经吃饱了狗粮,撑死啦。
何夏啃骨头的时候特意剩了一点肉在上面给灰灰吃,何妈妈看见了都没说什么,还给灰灰夹了几块鸡胸肉、鸡脖子这种部位的鸡块。
灰灰在桌子底下奋战,他们一家四口也在桌子上愉快就餐。
何夏举起手里装满了饮料的杯子,以饮料代酒敬何爸爸:“爸爸,你在外面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何夏以前觉得在公司聚餐的时候敬酒是社交,是没有办法的时候,所以家里人来回敬酒,何夏就觉得特别虚伪,但是后来她听一个朋友的话,才改变了这种错误的观念。
主动向父母敬酒,父母不是真的要你自己给自己灌酒,管你杯中物是饮料还是茶,父母只看你敬的心意。
何爸爸一直在电话里听何妈妈说何夏懂事了,到这一刻才有切身体会,手抖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双手拿起啤酒杯和何夏的饮料杯子碰了一下。
接着何夏又敬了何妈妈。
何夏一视同仁,就连何华,她都没落下,举起饮料杯,祝何华学业有成。
一顿饭就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很快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