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何爸爸贴春联,何夏帮忙,何华在旁边递剪刀,何奶奶在一旁指挥。
厨房的香气一阵阵飘向大门口。
年年好运随春到,日日财源滚顺意来。
横批:万事如意。
红色的对联一贴上,新春的气息气息更加浓郁。
等卧室和后门还有厨房的对联一并贴好,就要开始请菩萨和祭祖。
流程和小年时无异。
但今年有何奶奶在,何奶奶更加讲究。
请菩萨和祭祖,四四方方的桌子摆放还要注意是横放还是竖放。
请菩萨时,按照纹路横放,祭祖时则是竖放。
请菩萨是在室外摆桌子,祭祖则要把桌子摆在屋内。
往年何夏家里都是按照桌面的纹路横放,如果不是何奶奶纠正,大概何夏也会一直以为是横着放。
这些细节都是口耳相传下来的。
除夕这日,天气晴好,无雨无风无雪,正是烧黄纸和冥币的好时候。
若起风,总担心烟灰四处飘,时刻得盯着,担心未燃尽的黄纸烧到不该烧的地方。
请菩萨磕头的时候,还需朝马路的方向磕三个。
门口水泥地上的积雪早已铲掉,但还是有水渍,何妈妈拿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垫在地上,大家轮流跪上去磕。
何夏跪下去的瞬间,看到对面的周旭,佟菲菲也一同跪了下来。
心有灵犀,三个人互相扫了彼此一眼。
何夏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她自己憋着笑,快速磕完头换何华跪。
等何夏站起来的时候,周旭已经不在大门口了,佟菲菲不知道怎么了,似乎被父母压着又磕了几个。
小辈的跪完,何爸爸何妈妈接着跪。
何奶奶辈分最大,最后跪。
何夏搀扶着她跪下,又扶她站起来,听她嘴里念叨着请菩萨保佑几个儿孙平安。
何夏微微动容。
再怎么重男轻女,再怎么偏心,祈福的时候,也不会故意落下哪个。
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由头,大过年的。
是啊,大过年的,什么计较都放下,好好过年才是最重要的。
室内祭祖的时候,何奶奶指点何夏:“去门口喊几声,喊你爹爹回来吃饭。”
爹爹就是爷爷,是他们这儿的方言。
何爷爷去世已有多年,何奶奶纵然偏心,也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一直没有再婚。
何夏的嗓子里堵了团棉花一样难受,吞咽了好几下,才喊了出来。
“爹爹,家来吃饭了!爹爹,家来吃饭了!爹爹,家来吃饭了!”
一声比一声感情充沛,喊到后面,几乎落了泪。
何奶奶也在门口喊:“老头子啊,家来吃饭了,今年在老二家过年,你来过,别走错了路啊。”
“你这孙女没白疼,学习好,你多保佑保佑儿孙啊。”
何爷爷去世的时候,何华还没记事,对何爷爷印象不深。
但何夏记得何爷爷的好,他是个难得不重男轻女的长辈。
何奶奶说的孙女,也是指何夏。
以前何爷爷是最疼何夏的。
何妈妈大概也在这时想起何爷爷的好,主动在另外一边扶起何奶奶。
何妈妈对着何奶奶喊了一声:“妈,咱们收拾收拾吃年夜饭了,晚上点长明灯,爸肯定不会走丢的。”
除夕夜,这里的人家每间屋子都要亮着灯,这样回家的魂灵就能循着灯火找到家的路。
不管是多么吝啬的人家,哪怕要睡觉了,灯都必须彻夜亮着。
何奶奶看不懂春节晚会,电视机播放的春晚成了背景音,她在和大儿子一家通电话。
何夏在后面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电话掌控权。
不过还没等何夏的电话打过去,电话就进来了。
何夏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姑姑家。
“新年好呀!”
何夏先开口。
张九敏回了一句新年好,然后问:“这么这么久才接?”
“刚刚奶奶和大伯家打电话呢,我先把电话给奶奶,你先问个好,咱们再聊。”
张九敏问好后,姑姑姑父又和何奶奶道好,说完又是和何华、何爸爸何爸爸互相祝福新年好,约定拜年时间
等何夏再拿到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何夏在沙发边等得都快打瞌睡,重新听到张九敏的声音才精神过来。
张九敏还把灰灰抱到电话机旁边,让它叫给她们听。
要不是何妈妈惦记着浪费电话费,何夏还想隔着电话给张九敏来个琵琶古筝合奏。
过年总是快乐的,何夏开始期待初一了。
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何夏和何华拿琵琶和古筝合奏,等何奶奶累得要睡了,她们开始拿扑克牌玩小猫钓鱼,也不觉得枯燥。
等到天微亮,姐妹俩才有了点睡意,刚眯眼,不知道谁家的开门炮响了。
一家响了,其他家都不甘落后。
等开门炮响过一轮,姐妹俩已经累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