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刚到御花园就被一阵笛声吸引,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培盛,了然地向声音来源走去。
杏花林中,一位粉色旗装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在吹笛子。
吹得还不错。
胤禛心里清楚,这是苏培盛故意的,也没有太过生气,奴才讨好他,宫里的女人讨好他,本就是应该的。
正是无聊的时候,希望能有点新意趣吧。
他就这么静静站着,等女子吹奏完一曲。
“吹得好!”
胤禛夸赞道,“笛声婉转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姑娘想家了?”
此话一出,分外熟悉。
不过女子嘛,既然用心讨好,闲来无事他也乐得陪佳人你来我往。
女子缓缓转身。
正是甄嬛。
杏黄色的龙袍,杏黄色的华盖,一排的龙纹仪扇。
完全不要具备公子偶遇佳人的浪漫。
甄嬛蹲身行礼:
“嫔妾碎玉轩答应甄嬛,参见皇上。”
胤禛眼睛一眯,为那张有些熟悉得脸分神了两秒,
“原来是你,你的病好了?”
甄嬛微微低头道:“回皇上,嫔妾已经大好了,皇后娘娘对六宫妃嫔照顾有加,嫔妾不过小小风寒,常得皇后娘娘垂问,
皇后娘娘派来的太医医术高明,嫔妾不过十余日便好了,只不过娘娘说嫔妾身形消瘦,需要好好调养,所以嫔妾甚少出门,
今日阳光正好,杏花灿烂,嫔妾一时兴起,所以出来走走。”
胤禛走近,将甄嬛扶起来,仔细打量她的眉眼,舍不得移开眼。
他见甄嬛手中的笛子不像新做的,想必是常用的物品。
“陪朕走走吧。”
“是。”
“你学笛子多久了?”
“嫔妾年幼时学会的,只不过许久没练,有些生疏了。”
胤禛:“曲中带愁,在宫中过得不开心?”
甄嬛摇头:“回皇上,嫔妾在宫中一切都好,嫔妾只是从未离开爹娘这么久,有些想念。”
胤禛带着甄嬛走走停停,走出杏花林,穿过倚梅园。
此时的倚梅园的梅树已经没有花朵了,枝丫上都是鲜嫩的绿叶,地上草色青葱,跟白雪红梅之景截然不同。
胤禛脑海里偶尔闪过除夕夜的白雪红梅,除了华妃还是华妃。
那时灯光昏暗,有华妃追究,甄嬛的留给胤禛的印象并不算美好,自然是不会被记住的。
能记住的,大抵是那个长得像纯元的女子装病,意图在倚梅园偶遇他。
这一次,大概也是一样。
他为何要拒绝?
莞答应长得像纯元,还有几分才情。
第一次接触,还是挺有新鲜感的。
虽然,这新鲜感打了折扣。
胤禛看到碎玉轩的秋千时心想。
“这秋千?”
甄嬛:“回皇上,嫔妾觉得碎玉轩单调,所以请内务府帮忙做的,也算是个消遣之处。”
“嗯。”
胤禛笑了笑,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走进屋子里,屋子布置得很雅致,桌面上还有一本打开的诗集,架子上也有几本书。
书桌上摆放着干干净净的笔墨纸砚,并未见到书写痕迹。
事实上,甄嬛平日里也有写字的,只不过她位份低,笔墨纸砚的并不是份例之内的东西,所以用的时候格外节省珍惜。
只不过,胤禛似乎误会了。
他并没有就诗词歌赋展开话题。
反而拉着甄嬛坐下来,询问日常起居,目光从未离开过甄嬛的脸。
不过半日,消息灵通的妃嫔都知道皇上在御花园偶遇美人。
没有人觉得奇怪,不过是懊恼自己平时去的不是时候。
“是谁?”
这是信息落后的人问的。
像皇后、华妃和安陵容这种时刻留意的,知道的信息比甄嬛本人还详细。
皇后欣慰的是甄嬛这个人终于能用上了。
华妃气的是甄嬛故技重施,矫情。
至于安陵容,一副他宠任他宠的心态。
除了甄嬛那张脸,对方有的设定她都跟胤禛玩过了,如果这样胤禛还能一眼惊艳,兴奋到跟甄嬛扮演新婚,那她无话可说。
红烛婚礼自然是没有的。
缺少多日的感情铺垫,也没有余莺儿之流助演,当天晚上甄嬛就被凤鸾春恩车接到养心殿了。
不过一夜,甄嬛便恢复了莞常在的位份。
夏诚听到消息后,讲给安陵容听。
安陵容摇着扇子道:“以她的品貌,应该的。”
胤禛接连召见甄嬛四天,有当初宠安陵容那阵仗,甚至恩宠更甚。
众妃嫔纷纷猜测,这或许又是一个文嫔。
眼红者有之,不忿者有之,唯有沈眉庄在失落之余为甄嬛高兴。
华妃看她神色清淡,不由嘲笑了一句:
“莞常在不得宠的时候,你那么关心她,东西送个不停,怎么她得宠了,都不曾派人问候你一句?”
沈眉庄恭声道:“莞常在全心全意陪伴皇上是本分,交情深浅本不在一两句问候上。”
恰好周宁海带着忆如进殿,他微微向沈眉庄行礼,对华妃回禀道:
“启禀娘娘,文嫔娘娘派人送来一个礼盒,说是特地请内务府做的小玩意,给娘娘备一份路上解闷用。”
华妃:“拿来我看看,什么好东西?还巴巴地送了来。”
盒子放到华妃面前。
打开。
华妃讶异地笑出了声,肉眼可见的喜悦,“收起来吧,出行的时候带上。”
“是。”
华妃看了眼沈眉庄,慢吞吞道:
“交情呢,原不在一两句问候,可真要是被人放在心上,那是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想必莞常在跟皇上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是惦记着沈贵人的。”
沈眉庄不语,默默抄写账本。
华妃觉得她无趣,“颂芝,将去年夏季的账本拿来给沈贵人算一算,眼看着就搬去园子里消暑了,正好让沈贵人熟悉熟悉,以后好上手。”
“是。”
颂芝带人将一箱账本抬进来。
“沈贵人,还请在圣驾出行前抄写完。”
沈眉庄看箱子里足足有三十几本。
颂芝道:“这是咱们娘娘负责的部分,另一半在皇后娘娘那,等贵人跟咱们娘娘学完,就可以跟皇后娘娘学习了。”
“好,放这吧。”
沈眉庄揉了揉手腕,继续抄写,采月担心地在一旁默默。
这账本抄起来没完没了,看不到个尽头,偏偏华妃说,不彻底熟悉宫务,何谈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