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啊。”
看着抖落着一身风雪进来的长孙诠,长孙涣示意仆役往火盆里丢了两块蜂窝煤球,又去暖一壶酒过来。
“兄长,当年你和嫂子卖掉公主府,感情是有信心当家主啊。”在一旁坐好,长孙诠笑道。
看着酒暖好了,长孙涣亲自给长孙诠倒了一杯后平静地道:“世事无常,谁知道呢。好了,说说铁勒那边是什么情况?”
“图迷度可汗已经死了,新上任的叫乌骨,但看样子不是很服众。”长孙诠摸索着酒杯缓缓道,“仆固、回纥、同罗三部就对这个乌骨不太服,但是也挺惧怕的。”
“回去写个条陈。”长孙涣一杯酒下肚,“听说城阳公主看上你了?”
“她没了丈夫,弟我没了妻子,不正好配一对吗?”长孙诠笑道,“兄长,希望到时候你能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让弟我能够抱得佳人归。”
“你好歹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别丢了你父亲的颜面。”长孙涣道。
“那我先回去歇着了。”长孙诠喝完了酒,也就起身离开了。
看着这个族弟离开,长孙涣笑了笑,还好,天不绝长孙家。虽然阿耶和大兄走错了路,但好歹长孙一族还有不少好苗子。可惜,自己那些弟弟,唉,都只是当富家翁的料。
不过也没事,就让自己这个当兄长的,好好庇护他们吧。
很快,长孙诠就写好了自己在铁勒的见闻,长孙涣看过之后,就此写就了一篇奏折,然后就送到三省。
就在长孙涣打算在好好喝点酒的时候,有人登门了。
“哟,叔通,你从陇西回来了?”看着上门的秦澈,长孙涣很是欣喜地道。
“吐蕃人现在下不了高原,我在陇西也无事可做了,这不,就被苏帅给调回长安了。”秦澈做到了火盆边,将双手伸过去烤起了火,“刚从两仪殿回来,开春后,我应该要去河套协助程大都督了。”
“陛下这安排没错,程大都督在河套是真的缺人。”长孙涣笑道,然后吩咐仆役又暖一坛酒来,“当年陛下第一道天下招募令,也就你们几个出彩了吧?”
“是啊,也就我们几个和仁贵走得近的做到了六品官,其余的,都还在七八品熬着呢。”秦澈也有点唏嘘,“不过啊,虽然官职低,但一个个也都挣了不少钱。我见了几位同僚,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再升应该是升不上去了,打算好好培养孩子了。
谁让我们要么是庶子要么是嫡子中不受待见的呢,除了有点武勇外,别的什么都不会。我如果不是有薛大都督教导,恐怕也没有今天的官职。”
“谁让河北世家,手里有最多的书呢!”长孙涣叹道,“朝廷手里的藏书,还是比不过河北世家!”
秦澈惊讶地道:“朝廷平叛,就没有从河北世家手里弄到什么书吗?”
“范阳卢、博陵崔、清河崔这三家不献书,其余世家手里的书,得到和没得到有什么区别。”长孙涣对此也感觉比较头疼,鸿胪寺现在可以说是大唐的情报组织了,既对内也对外,对内就是盯着世家大族,“但现在还留存的河北世家,基本上都献出了田地和人丁,陛下也不好意思再动手。
不过,陛下也没打算让河北世家们好过,那就是陛下要改革科举了。以后没有国子监监生的资格,就没有考科举的资格。”
“但那样的话,寒门子弟也不好过啊。”秦澈很是忧愁地道。
“朝廷打算大肆印刷朝廷拥有的藏书,而且要便宜的卖,以后科举和入国子监的考试,都只考朝廷印刷的书籍中的内容。”长孙涣道。
秦澈顿时笑了,笑得很是开心:“这就好了,我家那臭小子,以后好好读书就不愁没出路了。”
“是啊,尤其是陛下说了,欲为官先做吏。”长孙涣接话道,“以前朝廷只重视官,却忽视了吏,导致不少地方官被地方胥吏给架空,最后,朝廷的政令到了县,却也没到县!现在,朝廷将吏也划进了官职系统。以后,要当官,就得从各种胥吏先做起了。”
“那些世家在地方上横行,不就是靠着胥吏吗?”秦澈很明白,“世家子弟当高官,自家门下的寒门子弟或远支子弟当胥吏,上下控制,朝廷政令难以到达地方。最后不就是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你胆子也大,这话也敢说!”长孙涣笑道。
“跟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什么性子咱们这些老兄弟还能不清楚?”秦澈端起暖好的酒自顾自倒了一杯,“就陛下的性子,可是巴不得我们大声说这些!”
长孙涣很是赞同点头道:“这倒是。”
喝了一轮酒,长孙涣又让仆役弄了点小菜过来。
又吃了一轮菜后,长孙涣问道:“吐蕃那边情况怎么样?”
“说他们能打吧,其实也就那样。”秦澈想了想道,“说他们不能打吧,听老兵们说,比打吐谷浑难受多了。不过,吐蕃人的甲胄军械不好,和我们大唐没得比。
然之,想问你件事,你怎么当鸿胪寺卿了啊?”
“我挺喜欢这个位子的,能干大事!”长孙涣道,“不过啊,咱们得多可怜可怜狄怀英那个小家伙,可是被晋阳长公主殿下给拿捏了。”
“只能说他活该。”秦澈幸灾乐祸,“谁不知道殿下立志成为平阳昭公主第二。”
又喝了一轮酒吃了一轮菜,长孙涣眉头皱起来道:“你到河套上点心,我由衷感觉,陛下虽说打算将重心先对付突骑施,但铁勒人,可不会很乖。要知道,当年铁勒人说是各部首领和可汗,都由他们在长安的质子接任啊。”
“铁勒人没有做到?”秦澈双眼一亮道。
长孙涣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秦澈一拱手道:“然之,谢谢你的这个消息了!”
“好好在河套干,咱们这些能干的老兄弟,等老了后,可还是要一起喝酒吹牛的!”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