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听说了没?周家那个宝贝儿子把脑袋摔破了!就在村子前面的河边上,流了好多血呢!”
“哎呀,听说了听说了,这么大的事村里早都传遍了!我还听说是陈老二家的那个小丫头给他爹娘报的信,还好他们家有车,要不然,光是流血就能把人给流没了!”
“造孽啊,好好的一个孩子,也不知能不能救的回来?伤在了脑袋上,就算救了回来,估计脑子也要摔坏了。”
“那谁说的准?听说周家直接把人拉去县城了,也就他们家,换了别家,孩子多的都养不活了,愿不愿意救还不一定呢。”
“可不是?那可是人家几代单传的独苗苗,哪里舍得不管他。”
七八天之后,周父周母带着周家宝终于从县城回来了,周家宝的脑袋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人也瘦了不少,不过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看到熟悉的人,老远就开始打招呼了,并没有像传言那样摔傻了。
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三口就带着礼物到了陈家,打算好好感谢感谢陈家的那个小丫头,要不是她及时报信,周家宝这会儿还真不好说。
他们到的时候,陈老二不在家,不知去了哪里,开门的正是陈小莲,她认出了周家宝,看到他没事也很高兴,就开门请他们进去了。
几人还没进屋,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女人咳嗽声,想来应该是陈小莲的娘亲李氏病了。
果然,陈小莲听到娘亲的咳嗽声,也顾不上客人们了,拔腿就跑了进去。考虑到陈老二不在家,周父就没进去,只让周母跟进去看看。
这一看,就把周母吓了一跳,屋里的女人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可能是因为刚刚剧烈咳嗽过,所以脸上有两团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断气。
周母又看向陈小莲,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很快就要没有亲娘了,就有些不忍心。更何况,陈老二和王寡妇的事情,在村子里早就不是秘密了。
说不定李氏前脚走了,陈老二后脚就能把人迎进门来,到时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只怕这个小姑娘的日子会越发的艰难。
陈小莲虽然才六岁,但是她有着小孩子特有的敏锐直觉,见周婶子满怀担忧地看着自己,立马就跪了下来,朝对方磕了几个头。
“婶子,求求你救救我娘吧,她已经病了很久了,爹又不肯拿钱去买药,求求你了……”陈小莲一边哀求一边伤心地哭了起来。
李氏此时已经知道周家人是为何而来,不过她是个老实人,并没有携恩图报的想法,就挣扎着想要把女儿从地上拉起来。
“小莲,你起来,娘没事,躺上几天就好了,不要给你周婶子添麻烦……”话还没说完,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周母本来就是心软的人,看到这一幕就更不忍心了,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帮帮这对母女,就当是替儿子答谢小姑娘的救命之恩吧。
周父本就是个怜贫惜弱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所以听了妻子的话之后,他立马驾了车去请大夫。
大夫看了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周母暗道不好,也顾不上避讳了,直接问道:“大夫,请问可还有救吗?”
大夫抬眼看看她,“我叹气并不是说这个病有多难治,而是因为这个毛病本来只要吃上几服药就能好的,硬生生地拖到了现在啊。”
“幸亏你们今日来了,要是再晚来几日,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啊!”周母一听还有救,就把心放下了一半,连忙请大夫开药。
大夫人不错,知道他们也不是这家的人,只是实在看不下去才来帮忙的,所以只收了药钱,连出诊费都没要。
帮人帮到底,周母干脆又去厨房里煮了点粥,顺便煎了一碗药出来,先让李氏把粥喝了,又去喂她喝药。
李氏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奈何自己病了太久,实在使不上一点力气,也只好麻烦周母了。
刚喂完药,陈老二就到家了,他刚从王寡妇那里回来,在外面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周家来人的事情,还知道他们花钱给李氏请了大夫。
他虽然不是个好丈夫,但是多少还要几分面子,当下就要拿银子还给周父。周父却没有收,而是淡淡地质问了他一句,“既然家中并没有穷到那个地步,为何不早些请大夫?”
陈老二脸上就有些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周母想着自家毕竟是外人,又是来道谢的,不好闹的太难看,就对陈小莲说:“小姑娘,我们先回去了,晚上记得把粥热热喂给你娘吃,明日婶子再来给你娘煎药,过几日她就会好的。”
陈小莲知道是他们救了娘亲,所以很听周母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把他们送到了门外,临上车之前,周家宝从口袋里拿了一块糖出来,递到陈小莲的手里,“小莲妹妹,这是我在县城买的,送给你吃,明日我再给你带一块过来。”
陈小莲偷偷看了周母一眼,见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就抿抿嘴,伸手接了那块糖,打算留着和李氏一起分。
过了几日,李氏渐渐就能下床了,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周母,坚决不让她再来帮忙了。
周母知道她日子艰难,等她养好了身体之后,就把家里的针线活都交给她做,好让她也能赚些零花钱。除此之外,还时不时地做些好菜送过来,让她们母女补补身子。
李氏大病一场之后,对陈老二也是彻底失望了,不论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都不再往心里去。
每日除了做事之外,把一颗心都放在了陈小莲身上。再加上有周家的照拂,母女俩的日子比从前好了不少。
两家人来往频繁,两个孩子也玩的越来越好,周家宝知道陈小莲特别想读书,就偷偷地把她也带去了私塾。
郭先生知道陈小莲的情况,见她上课认真,并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还是周母知道了之后,私下里又帮陈小莲多交了一份束修。
周家宝看到小莲妹妹不仅读书认真,学东西也快,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偷懒,两个孩子互帮互助,都成了郭先生的得意门生。
转眼好几年过去了,周家宝已经长成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陈小莲也变成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
两个年轻人朝夕相处,渐渐地就产生了别样的情愫,某一天,确定了陈小莲愿意嫁给自己之后,周家宝就欢天喜地的跑回去请周父周母替他提亲。
这几年相处下来,周母很喜欢这个救了自己儿子的小姑娘,长的漂亮,性子也乖巧,既然儿子也喜欢,她自然乐见其成。
就这样,在陈小莲十六岁这一年的春天,她欢欢喜喜地嫁给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周家宝。后来,他们一起生儿育女,度过了平淡而又幸福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