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看着没什么不同,对着陈大娘他们也没什么异样。
等吃了饭,秋月问她:“跟姐去城里住几天?你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进城了,我们换了新房子你还没去过呢。”秋兰喏喏,眼圈慢慢红了,秋月知她心里委屈。
轻轻的抱了抱她,道:“姐姐知道你委屈,没事的,不要怕,姐姐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哥哥成亲了,这里是不是就不是我的家了?”她带着哭腔问。
“傻瓜,怎么会呢?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说是这么说,秋月却没什么底气。
“我知道的,女子都是别人家的,嫁出去就等于泼出去的水,可是我还没嫁出去呢。”秋星的做法伤了她的心。
“哥哥的做法是不妥,不过他也是为了你嫂子和两个侄子。他一个人,又要看铺子,又要照看家里,还有耕种田地,未免有顾不到的地方。你年纪又小,咱们家又没个大人帮忙。
亲家母把孩子照顾得好,留下他们利大于弊。况且一家人,自是比旁人尽心些。”
秋月只能尽力宽慰她,“而且他们来了你也轻松了,也有空闲去我那里玩了,还不好啊?”
秋兰心里也知道秋星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心里难受一时没转过弯来,现在听秋月说的,自己也想通了。
等吃饭时,秋月便跟他们说想带秋兰回城里住几天。陈大娘心里有些不安,怕是他们两个老的来了小姑娘心里不舒服要避开他们。
秋月笑道:“大娘不要多想,这丫头马上十四了,天天在家混着也不是个事。我隔壁有个婶子,那针线活可是一绝,绣工也好。我想带秋月去拜她为师,让她学些谋生的手艺,往后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陈大娘听她的意思,知她是想给秋兰找婆家,心里的不安去了一些。笑道:“这倒是好事,以后学成了也得个好前程。”
吃完饭,陈大姐两口子照旧叮嘱了小牛几句。秋兰收拾了包袱,跟他们回城了。
秋月说的确有其人,那婶子也姓李,住在巷子口附近。时常在巷子口的大树下做针线活。
一来二去就熟了,但拜不拜师的,只不过是临时托词。秋月只想把秋兰带着,在城里给她找个婆家。
且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那小伙子家里开的香油铺子。
秋月去买过几次香油,看小伙谦逊有礼,还长得俊俏,便悄悄找人打听了。
据人所说,小伙子姓张,叫张大宝。今年十五岁,家里就他这根独苗。
他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极少和人发生口角。就是遇到爱占便宜事又多的客人,也不多过争执,多是给半勺香油了事。
秋兰住了半个多月,养的白净了些。
她长得跟秋月完全不像,一双圆圆的杏眼,鼻子小巧挺拔,饱满红润的嘴唇。
身材高挑纤细,行动间袅袅婷婷,完全不像是乡间女子。
秋月借口说去逛街,让她换了身淡紫色对襟长裙,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衬着月白微粉睡莲短腰襦,腰间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挽住。
头上梳了双丫髻,髻上插了两朵小小的紫色绒花。
看着很是娇俏可爱。
经过香油铺子时,见张大宝正守在里面,便说:“家里香油不多了,去打些回家吃。”
姐妹俩携手进去,张大宝迎了上来,见秋月旁有个女郎,略一打眼只觉面容白净,也不敢细瞧。
笑道:“杨大嫂今日可要买点什么?”他家的铺子除了卖香油,也卖些菜籽油豆油。
秋月道:“给打二两香油。”张大宝应了,接过秋月的瓶子,拔出瓶塞。打开香油坛子,浓烈的香油味扑鼻而来。
秋月觑了一眼秋兰,见她正好奇的东张西望,半点没看张大宝。不由郁闷。
张大宝从坛子口摘下漏斗,拿出一个二两的提溜,打了一提溜油倒进漏斗,香油便无声的顺着漏斗滑进了瓶子里。
打好油塞好瓶塞,张大宝用布巾擦了一圈瓶身,道:“承惠十文。”秋月数了十文钱给他,招呼秋兰道:“帮我拿一下。”顺道把胳膊挽着的篮子也递了过去。
辰儿在她背上已经睡着了,歪着小脑袋。秋兰接过香油瓶子,张大宝又看了她一眼。
秋兰照旧无知无觉,秋月心下叹气,还是个孩子呢。
买完香油,天色还早,两姐妹手挽着手,走走停停的逛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香油铺子门口,张大宝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子才返身进去。
“辰儿这么睡怪累的,我们还是回去吧。”秋兰说道。
秋月扭头看了一下儿子,见他歪着头,便解了背带把他抱了下来。
后背已经被汗濡湿,辰儿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潮了。便道:“买些菜回去。”
谁知回到家辰儿又醒了,秋月打了水给他擦洗一遍,又喂了一遍奶。
刚好小牛下学回家,秋月便让他去找小牛玩。
秋兰正换了衣服,打了一盆水在房里刚擦洗完。
“你觉得那个张大宝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秋兰换了家常衣服,顿感凉爽了许多。衣服漂亮,也闷人。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秋兰脸刷的红了,方知姐姐是存了让她相看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我只拢共见了他一次而已。”她低声道,“他长的是圆是扁我都没注意。”
“我跟你说,”秋月道:“他家就他一个儿子,父母老实憨厚,听说极少与人口角。那个香油铺是世代传下来的,我估计他家底不薄。”
“要是你能嫁与他,就不必回乡下吃苦了。”
“姐…”秋兰的脸红的要滴血似的,“人家都不认识我,你就在这说嫁不嫁的,我们家是没他家底好,但也无须这般埋汰自己。”
秋月正色道:“秋兰,我们从小父母去世,从未有人为我们打算谋划。
如若我们还墨守成规,为了脸面不替自己打算,苦的还是我们自己。
你如今哪点比人差?为了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又不是让你做多出格的事,只稍微在他面前多露几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