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怡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道,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清脆响亮,响彻整个房间。
被打的薛丽娘,则是被打得一个踉跄,跪都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左边的脸蛋瞬间高高肿起,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嘴角甚至溢出一丝鲜血。
“丽姑娘!”
巴掌声刚落,林管家就惊呼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扶被打地跌倒在地的薛丽娘。
薛丽娘却拂开了林管家的手,转而扶了扶已然松散的发髻,背挺得笔直,她惨然一笑,高声道,
“郡主天之骄子,要以权压人,薛丽娘无话可说,但郡主要是因为战王殿下心仪民女而嫉恨,对民女下手,民女心有不服!”
“不服就跪到你服。”
陈湘怡没有一丝动容,甚至觉得,她一个郡主,让人跪着,那就是小事一桩。
薛丽娘没有再开口,只默默伸出手去,轻轻拨弄着那散落的发丝,将它们归拢,然后再把松散的发髻扶正。
她微微抿起嘴唇,但始终沉默不语。她挺直了身子,笔直跪地,仿佛一座坚定不移的雕塑。
她这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让陈湘怡更是怒火中烧,她嗤笑一声,
“真是有骨气,不知道跪上两个时辰,还会不会这么硬气!林管家,去给本郡主把那两个没有尊卑的丫头也找来,既然主仆情深,就一块儿跪着吧!”
说罢,只顾着吃她的点心喝她的茶。
林管家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薛丽娘,心中跳了几跳,但陈湘怡爵位高,他不敢开罪,只得命人将云珠秀珠喊了过来。
两个小姑娘早就眼睛肿得跟桃核儿一般大小,看到陈湘怡连头都不敢抬。
“哟,来了,与你们那低贱的主子,一般跪着去吧!”
陈湘怡讽刺的意味一点都不带掩饰,云珠秀珠便是想反驳,却也没有那个胆子,只们默默地跪到了薛丽娘的身后。
薛丽娘更是一言不发,但发型凌乱,面颊红肿,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说不清的破碎喊。
大厅之中气氛降至冰点。
陈湘怡老神在在,薛丽娘咬牙坚持,林管家心中焦急。
但萧景淮却迟迟未归。
申时末。
再有一个时辰就要进宫赴宴,陈湘怡坐不住了,站起身子来,欲要离去。
“湘怡郡主,好大的威风!”
萧景淮人未到声先至,而这声音明显带着些许愠怒。
“景淮哥哥!”
陈湘怡一听,连忙迎了过去。
萧景淮前脚刚踏进大厅,却听到了一声尖锐至极叫声,
“丽姑娘!丽姑娘您怎么了!管家,林管家丽姑娘流血了!”
此时看去,哪里还能看到适才挺得笔直的身子?
只余一个柔弱的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下溢出一滩鲜血来。
“湘怡郡主,请自重!”
萧景淮一把推开陈湘怡,大步走了过去,
“传府医!”
说罢,他将薛丽娘便抱到了大厅里的罗汉床上。
此时,他阴冷的眸子看向陈湘怡,
“湘怡郡主,你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
陈湘怡面色一白,
“我,我不知道她这么弱不禁风,就这么跪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好害怕,景淮哥哥是为了这个贱人,对她生气?
“林管家,你来说!!”
萧景淮忍着怒气,他不在府中,这个陈湘怡竟然如此撒野,即使他不喜爱薛丽娘,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人。
更何况,薛丽娘救了自己,来到府中以后一直谨小慎微,从未给他添麻烦。
便是添了麻烦,也自有他萧景淮来处理,陈湘怡是哪里来的脸,越俎代庖?!
“禀王爷,老奴…”
他也并不是在头在尾,又怎么说得全?
“王爷!”
忽然秀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跑过去对着萧景淮砰砰砰磕了几个头。
“奴婢知道实行,还请王爷容禀!”
云珠被她吓得不敢作声,王爷治下极严,若是稍有不慎,只怕要遭。
萧景淮看着她,半晌后,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准!”
“谢王爷!”
秀珠又磕了一个头,
“今儿中秋,府中人手不足,奴婢被临时调到前厅当差,恰巧湘怡郡主到此,奴婢便奉了查,可是郡主问奴婢,殿下何时出去,萧荣萧华在何处,奴婢照实回了不知,便遭了郡主责骂,用茶盏砸奴婢。”
秀珠说着,用手指向那地上破碎的茶盏。
茶盏四碎,似乎也在控诉着陈湘怡的罪行。
“贱婢!你血口喷人!本郡主没有!”
陈湘怡急了,顾不上形象,就要上前揪秀珠的头发。
萧景淮眼睛一眯,萧荣萧华便一左一右把她架住了。
“郡主,您何必动怒?奴婢命如草芥,您动辄打骂也是全凭心情,您堂堂郡主,岂能敢做不敢当?!”
秀珠此时就像是一只斗鸡,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陈湘怡的身份,火力全开,怼得陈湘怡无话可说。
“接着说。”
萧景淮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
秀珠又是磕了个头,接着道,
“奴婢不堪受辱,便在角落里哭了两声,恰巧云珠姐姐路过,便来安慰几声。”
秀珠看了一眼云珠,她不会把云珠迁进来的,但陈湘怡实在可恨,她一定要把事情告诉殿下,也好让殿下不要娶这个毒妇。
“是奴婢,奴婢失言,夸了几句丽姑娘如此知书达理,体恤下人,没想到,郡主竟然跟在奴婢身后,所以她才要找丽姑娘的麻烦!”
秀珠说完,连连磕头。
“你胡说!你个贱婢,真是好大的胆子!明明是你说本郡主如何恶毒,不希望本郡主做你们的王妃!还说你们丽姑娘如何好,希望她能当主子!”
陈湘怡虽然被抓住了手臂,嘴巴却是能说的,听到秀珠的一番话,她又忍不住骂了起来。
“下人们多言,湘怡郡主就要在本王的后院里抓人逞威风么?”
萧景淮没有说谁对谁错,但是看向陈湘怡的眼神却毫不客气。
陈湘怡缩了缩脖子,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过分了些,那薛丽娘不过是个玩物,将来嫁进来了,不随便她怎么磋磨?
今日是真的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