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留步。”
就在萧景曦准备离开的时候,白奕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萧景曦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白世子叫本宫,有何事?”
白奕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脸庞依旧英俊,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文质彬彬、举止优雅的世家公子。他冲着萧景曦拱手行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奕言语无状,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海涵。”
这句话,无疑是直接承认了之前他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众人。
萧景曦也没有故作姿态,而是真诚地看着白奕,坦率地说:“我父皇,想把我赐婚给你,不过是因为,尚了公主,你就不能在官途上有所作为,很显然,你虽然一心扮演纨绔世子,但仍旧不能解除他的疑虑。”
白奕颔首,表示认同,“公主殿下所言极是,但奕并没有看轻公主的意思,还请公主明鉴。”
萧景曦轻轻挥了挥手,嘴角微微上扬,展现出一种从容和自信:“这些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琐事罢了。”
随后,她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声音平静而坚定:“很多时候,我们往往会被自身所处的情境所迷惑。你所抗拒的事物,或许正是我内心深处的束缚;但即便如此,如果你不愿娶我,那么也必须迎娶其他女子,因为这纨绔子弟的角色扮演还需继续下去。”
白奕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他无奈地叹息道:“公主殿下所言甚是,奕实在无力改变什么。”
如果陛下无法消除对国公府的疑虑,即使他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也难以施展抱负,有所作为。
却没想到,萧景曦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若是不嫁白世子,可能最终的命运会是和亲,而白世子要想降低存在感,可能会娶一个低门低户的女子,但低门女子,如何当的起国公府的宗妇?”
白奕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心里暗自叹息。原本他还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经过萧景曦这么一分析,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天真。
既然假装成一个纨绔子弟无法消除皇帝的猜疑,那么娶一个地位低微的女子真的能够让他获得皇帝的信任和重用吗?这个问题摆在眼前,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明白,萧景曦已经洞悉了他目前面临的困境。
萧景曦见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对白世子而言,如果要娶亲,娶一个公主显然比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更有利。而且,如果你娶了我,我的父皇就会认为你已经被他牢牢掌控。这样一来,他对你的警惕也会大大降低。”
说完,她不禁发出一阵轻笑。
听到这里,白奕的眼睛突然一亮,心中涌起一股新的希望。
原来,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问题,事情竟然可以变得如此不同。
“公主今日所言,奕醍醐灌顶!”
他诚心诚意向萧景曦道了一声谢。
萧景曦拿起茶杯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白奕,
“白世子不必客气,今日我也是得了若初姐姐的指点,不然,只怕还是被蒙在鼓里。”
“呵呵……安东家确实是奇女子。”
白奕将茶接过,笑得有些尴尬。
萧景曦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白世子,你莫非真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扮成一个不学无术、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好让我心生厌恶,从而拒绝赐婚;而我也故意离家出走,想要以此逼迫父皇妥协。但是,你别忘了,父皇乃是一国之君,他的决定岂容轻易更改?”
白奕心中一惊,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微笑着回答道:“公主殿下说笑了,陛下英明神武,在下不敢有丝毫怨言。”
白奕深知自己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被萧景曦的话所左右。
他明白,萧景曦这番话可能是在试探他的真实想法,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应对,以免露出破绽。
萧景曦见白奕如此谨慎,并未因她的话而变得轻率,不禁对他的警惕性和沉稳感到赞赏。
她微微直起身子,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白世子果然才思敏捷,景曦不过是高墙之内的女子,见识短浅,自然无法与你相比。景曦言尽于此,现在就回去静候佳音。”
说完,她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白奕一人在原地,陷入沉思之中。
没想到这一趟出去,竟然就露出了破绽,那安若初,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眼神如此之犀利,轻而易举,便识破了自己的伪装?
而曦公主今日态度的转变,是不是她授意的?若是她授意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今日曦公主所言,似乎句句在理,若陛下坚持要赐婚,他国公府又岂能抗旨?
到时候弄得两不得意,更加让皇帝猜疑,不如顺坡下驴表忠心。
曦公主又聪慧,又娇俏可爱,到时候嫁到了国公府,自然会为他着想,他也收获了美娇娘。
拿定了主意,白奕心中的郁气散尽,便只想着回去和父亲母亲商量,如何答应这门亲事,让皇帝最满意。
“世子爷,咱们是回府还是去春月楼?”
正当白奕刚刚理清思绪时,侍从的声音忽然在马车外响起。
白奕一愣,似乎一下没想起春月楼是哪儿,缓了好一阵才道,
“回府,另外记住了,本世子从此以后,不再去春月楼。”
此话一出,让侍从十分诧异,世子不是最喜爱那春月楼的头牌?每每外出都会去那里?
今儿怎么转了性子?不去了?
是公主殿下说了什么?
他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只让人调转马车,往国公府方向去了。
但白奕却不知道,有一双阴郁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