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之从来都知道,云青只是表面上看着乖,如同他在家里的听话,和在自己面前的顺从。
实际上,他认定的事,就有破釜沉舟的气势, 就像当初明明害怕自己得不行,还是鼓起勇气做了交易。
他那天说要拿下云家,就真的进了云天集团,没有任何人脉关系,只能从最底层干起,加上双学位的课,除了晚上回去,几乎是忙到见不上面。
“我怎么感觉好久没见到云青了。”裴一忠送林含的时候碰到他,疑惑道,“你们俩,没吵架吧。”
谢恒之最近也忙,家里牵线让他开始接触军政的高层,为之后铺路,都是应该做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他语气淡淡:“没,忙着奋斗事业。”
裴一忠笑了笑,故意挤兑他:“发现你靠不住,决定自己长翅膀腾飞是吧。”
谢恒之笑了下:“如果是这样倒好,他选了条最难走的路,要当云家一把手。这样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利益交换。”
人家交换都是为了走捷径,云青却绕了一大圈,只为了能正大光明跟自己站在一起,真的是,笨的要死,又让人心疼。
裴一忠哑然道:“好伟大的爱,你真的.....你何德何能。”
谢恒之也自嘲:“我也觉得我何德何能,为我这样的人,值得么。”
裴一忠跟他一块儿长大,知道这人情感缺失到了极点。
对于别人的苦难也都是处于理智到了极点的冷漠,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心疼的表情。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宽慰道:“他觉得值就值,别人都无法评价,云青小时候受了很多苦,他肯定最知道自己要什么。”
谢恒之嗯了声,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晃了晃手上的蛋糕:“不聊了,我先走,接他下班。”
连着一周忙项目,云青每天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今天稍微早点,只是上车的时候,捧着喜欢的蛋糕,看着有点没精打采。
“怎么了?”谢恒之启动车,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觉察出情绪不对,“今天又被谁欺负了?”
云青表情幽怨:“你爸。”
谢恒之挑眉:“什么意思?”
“我今天去谈合作的时候,碰到他了。”云青拿着小勺子戳蛋糕上的奶油,把它当成谢家老头的脑袋,动作十分凶狠,“他问我是不是在跟你乱搞。”
谢恒之基本上已经脑补出了那个语气,表情认真了点:“你怎么回。”
“我说是啊,每天都在乱搞。”云青气鼓鼓道,“然而某人跟圣人一样,根本不碰我。”
谢恒之嗯了声,慢悠悠转弯:“我以为你气他羞辱你,原来是气这个。”
“也羞辱我了,说我不在他们考虑的联姻名单里,让我不要白日做梦。”云青对这话倒是没当回事,绕回道,“我们今晚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吧。”
这样的话基本上三天来一回,谢恒之提醒道:“你说要专注工作和学习。”
“那我也需要鼓励啊,你一直这么冷淡,我会觉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云青嘟囔说,“哪怕只有一点点呢。”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这个,谢恒之不同意他的看法:“难道非得那件事才能确认?”
“冲动说明一切,我们俩天天躺一块儿,这不正常。”
云青把半个蛋糕都塞进了嘴里,终于舒坦了点,“好吧,看在你帮我排队买甜点,能看出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谢恒之心说,能被迫去干自己非常讨厌的事,站在人群里两小时买蛋糕,接受旁人探究的目光,恐怕不止是一点。
只是云青被他母亲灌输了一些奇怪的价值观,一定要结合才能确认感情,但并不是。
他是怕云青后悔。
本来就不确定未来如何,能对他伤害降到最轻当然是最好。
车停在公寓下的停车场,云青却没动,凑过去看他的眼睛,要一个答案:“现在有一点喜欢我了吗?”
谢恒之打开车门下去,从另一边把他从安全带里解救出来,对方没动,只是坐在那伸手要抱,没辙,又弯腰把人抱起来锁上门。
云青恃宠而骄,明明连路都不用走,还在歪着头执着追问:“现在有一点喜欢我了吗?”
谢恒之懒得理他。
进了电梯,里面还站了三两号人,谢恒之垂着眼,抱着人站到边上,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他本来身型高大就惹眼,怀里的人就显得娇小,很难不让人联想。的确是有些过于招摇。
云青也无所谓,还记着刚才的问题,凑着他耳朵边上重复:“现在有一点喜欢我了吗?”
旁边的路人听到,感觉像是小情侣在撒娇,捂着嘴偷笑,谢恒之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到了楼层,就这么托着他,轻轻松松把人抱回了家,一点路没让人走。
放到沙发上,才说:“中午我去见了军部司长,他答应让你研发的那个镇定剂拿过去试验,如果通过,就可以列为军方专用药剂。”
顿了顿,又补充道:“跟军方搭上线,云天研发上下流都不用愁了,铁饭碗。你就好好做研究,至于业务拓展,我会帮你。”
“真的!”云青眉开眼笑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你怎么这么棒啊,你也在为我们俩的未来努力对不对,你超喜欢我!”
谢恒之笑:“不喜欢。”
“骗子,说反话,我才不信。”云青根本不听,这家伙嘴巴太严实,听不到一句腻歪的话。
谢恒之又笑:“那你还问。”
虽然没直说,云青也很满意这个回答,于是扑过去亲他,只是没两分钟,谢恒之就抓着他的后颈把人挪开,拉开距离。
他一眼不眨看着对方,十分费解:“怎么又不让亲。”
“易感期,别乱动,我去洗澡。”谢恒之克制起身。
云青叹了口气,连蛋糕也不想吃了,撑着下巴,坐在沙发上发呆。
想了想,拉过抽屉里的那一排抑制剂,直接面无表情给掰了,十分干脆利落。
谢恒之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正准备打两针,看着一垃圾桶的残骸,陷入沉思。
“你至于吗?”
云青仰着头看他,十分馋他浴袍下分明的肌肉,还要一本正经解释:“抑制剂伤身体,我生物满分,比你懂。”
谢恒之嗯了声 ,不为所动:“所以又开始得寸进尺。”
“omega就在这儿,要什么抑制剂啊。”云青逮着机会安利自己,“肤白貌美,强效降火,要不要?”
谢恒之似笑非笑,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再这样,我今晚回家睡了。”
云青抓他的系带,眼睛湿漉漉的,声音越来越低:“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想不通。”
谢恒之垂眸,易感期让他已经非常不适,还要跟他三番两次解释:“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不是我拿来陪睡的omega。”
这话听到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道,云青大惊失色:“所以你要去找别的omega专门做这个。”
谢恒之:“………”
明明几支抑制剂就能解决的事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拐到这里,实在是过于胡搅蛮缠。
云青眼睛已经红了一圈,看上去不像是演的,是真的特别委屈:“你不仅要跟别的大小姐结婚,连易感期都要找别人,你根本就不喜………”
谢恒之闭了下眼。
俯下身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威胁道:“再胡说八道试试。”
只是这么一碰,云青热情回应了上来。
根本就,抵挡不住。
“套什么时候买的。”谢恒之懒声问他。
“搬进来的那天,没想到这么久才用上。”云青语气还有点惋惜,“不过觉得你这人,如果没有,肯定不会进行下一步。”
谢恒之嗯了声,捏着他的后颈,默不作声亲他。
云青满眼含情看着他,像是在看自己的全世界,低声呢喃:“其实我真的不想用这个,我想给你生宝宝,两个吧,两个就好。”
说着,他开始陷入自己的畅想:“像你像我都会长得很好看,我肯定会好好教他们,不会跟我们俩一样,成为不幸福的小孩。”
光是脑补那个场景,云青简直就要幸福地快晕过去,幸福的小家,是最梦寐以求的将来。
“一个也别想。”谢恒之飞快打消他的念头,“自己都没长大,生什么。”
云青仰头,讨好似地亲了亲他下巴上的汗,不死心道:“以后呢,等我跟你结婚的时候。”
“以后也不会有。”
大抵是易感期的Alpha才有了弱点,认识已经五年的时间,谢恒之才第一次坦然表露自己。
“云青,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