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洒落在餐桌上,桌上摆两个盘子,盘子中间各有一份圆圆的煎蛋,一片培根和生菜。
他旁边还有一杯黑咖啡,而这次她面前有一份焦糖布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刚出的,你尝尝。”他递了勺子给她,她微微一愣才接过。
光线落在这只冷白性感的手上,完全是上帝的优秀作品。
她出于职业习惯一般都是先注意到对方的手。
桌子下响起一片稀稀疏疏的声响,她感觉裤脚像是被咬住一般,低头一看,是小奶猫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喵喵”直叫唤。
她起身躲下来将它抱起,然后坐下,一边抚摸它的毛发,小猫懒洋洋地亮出肚皮。
她轻轻双手将它举起来,一猫一人鼻尖相对。
这一切落在对面男人的眼里,他嘴角微微一勾。
阮宜棠眨眨眼,明媚的眸中充满笑意,“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告诉姐姐。”
“丫丫,它叫丫丫夫人。”吕嫂收拾好菜出来,看着一猫一人玩得十分开心。
她又继续说:“丫丫很喜欢夫人的,平时小家伙很清高的。”
“丫丫,它是女生还是男生。”她一边逗弄小猫儿,“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呀。”
吕嫂默默转向正在进餐的男人,“先生起得。”
她瞬间感觉十分尴尬,眼神四处飘忽。
陆珩礼吃完,路过她座位旁边,小猫儿叫了一声。
她才觉得松一口气,他应该没生气吧。
“夫人若是觉得不好,你可以替它再取一个名字。”男人的声音淡淡响起。
她下意识站起勉强笑了笑,眼神躲闪,“丫丫挺好听的,不改了,不改了。”
男人站在楼梯口嘴唇弯了弯,她好像越来越随意,不似从前的拘谨。
她一边吃一边喂小猫,吃完后便坐在客厅里和小猫儿玩。
吕嫂去收拾餐具之时,不禁有几分感慨。
这里终于有了温度和一些人情味,不再是冷冰冰的冰库。
她低头用纸巾小心翼翼擦拭丫丫嘴角的布丁,小家伙很贪吃,长得胖乎乎的。
喜欢玩小球。
陆珩礼换完衣服下楼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们玩得很开心。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卧室内的暗黑色领带,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暗光。
他走下来,吕嫂一眼就看到他没有系领带。
但是她现在要带丫丫出去打疫苗,马上就到了约定的时间。
阮宜棠看出她几分焦急,猛然想起领带应该在床前的柜子上。
“等我,我知道在哪里。”她直接往楼上快步走去。
等下来有些气喘,站在他面前之时才觉得他个子很高,有1.89左右。
但是男人没有接过她手中的领带,而是眉头微微蹙起,像是有什么不舒服一般。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活动的地方正是右胳膊臂膀。
一丝红晕爬上她脸庞,原来罪魁祸首是她。
昨天她枕着他右胳膊睡了一夜,第二天肯定会不舒适。
她右手握拳轻声咳嗽两声,微微垂眸,“我帮你系领带。”
她踮起尖叫,却始终够不到他的脖子。
“你能不能弯腰。”她淡定说道,“我够不到。”
下一刻男人微微弯了弯腰,视线与她对对平。
两人之间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她的心不由自主开始跳动。
墨眸倒映只有她的身影,世间再无其他可入他的眼睛。
她只能装作淡定地开始替他打领带,一分钟之后,终于好了。
“好了不耽误你上班应该。”她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到她退后,小猫儿突然从她脚底下跑过,她差点被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她落入一个臂膀之中,等她站稳。
男人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边,才放她从怀里出去,又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小姑娘的脸顿时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不敢看向他。
陆珩礼噙着几分笑意走出门。
他竟然说,我行不行,夫人现在知道了。
上次电话里那句话他竟然记得,她瞬间觉得有些不太好。
坐在驾驶座的卫阳一边开车,感受到一丝愉悦的气息。
先生今天很开心。
—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从罗曦玉手里买的土地,她想先开一个类似于会轩楼那种的茶楼。
至于装修是个大头。
前院门口忽然有人来,好像往信箱里投东西。
她忽然想起什么,赶紧上楼换了一身衣服。
配了一件墨金色的马面裙和米白色的高跟鞋,上身搭了一件玉白色的短衫,胸口微微用白色的带子系起,雪白色的双肩微露,整个造型优雅端庄。
出了门直奔信箱,拿出一看,果真是他的笔记。
她坐在主院院中的长椅上,这时已近九月,天高气爽,阳光从树叶间零零碎碎落下。
风吹起马面裙,像是浮动的涟漪一般,偶尔有粉色的海棠花擦过裙边,落在她脚下。
她打开信纸,又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她愣了愣,京也也在帝都。
光影在字里行间跳跃,她的心情如同今日明媚的阳光一般。
故人来信,心生欢喜。
她怀着欣喜打开信:
你好,卿卿,近来诸事缠身,无暇写信给你。
已近九月,近日可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坚持开心这件事。
你前些日子写信来说不知该怎么面对一份你本来没有期待的感情,我告诉你一切顺其自然。
勇敢是人类最美好最真诚的品质,如果你想靠近他,一定要尝试,不要假设没有发生的事。
我所认识的卿卿是个勇敢的女孩子,祝平安,多喜乐,长安宁。
对了,我有个朋友缺少个德语翻译,你要不要考虑帮帮忙,若是可以回复这个邮件地址即可。
微风阵阵,阳光明媚,正如她今天的心情很好。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便准备去写回信。
坚持这种传统笔友的方式,虽然很古板,但是却拉近了距离。
和京也认识是她十五岁在网上玩漂流瓶认识的,两人就交换了通信地址,一直以这种方式联系。
她想了想去书房,但是他不在。
她便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书房我想用一下,可以吗。】
下一刻很快有消息回过来:【御雪园在你名下,陆太太想去哪里都可以。】
她愣了愣,好像她成小富婆了。
这种感觉还不错。 这是她第三次进他书房。
从她的视线望去,书桌后面是巨大的落地窗,而书桌两侧都是书架。
里面简洁大方,没有多余的东西。
她看着那里的座位,窗帘被风轻轻吹起,往日那里他都在那里处理事务。
工作中的陆珩礼神情专注,那种专注力很有魅力,是内在的沉淀,静若春山处之。
她愣了愣,他离开几个小时,她都下意识在想他了。
摇摇头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毛笔,铺好白纸开始写信。
大约过了一会儿信就写好了,她从小练习毛笔字,写惯了也不觉得累。
忽然桌子旁的画缸里有几幅字画,她随意拿出一副画。
画缸里有一幅画微微滚开,她便想收拾一下,没想到落在地上。
画面上是密密麻麻的莲花,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胖乎乎的小手拿着一片圆圆的荷叶,笑得正开心,明显对面有人在逗她笑。
而画的背面上还有几个歪歪扭扭十分稚嫩的字:哥哥,我要娶你当媳妇,然后后面是两个拼音“zhizhi”。
字体都有些发黄了。
小姑娘明媚一笑,眉眼弯弯,她一看那双眼睛,竟然觉得好似自己记忆里有过这一幕。
她心底微微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又将画收回。
这幅画里的荷花池在哪里呢,画里的小姑娘又是谁。
这时桌上她的手机响了,她才回过神来接电话。
“是阮宜棠小姐吗,这里是圣京医院。”说话的人语气很急促。
她连忙答应:“是,请问你是。”
“我是手术室的护士,姓周名月,你朋友在这里抢救,她叫,对是苏澜月。”
那边很急,“希望您赶紧过来,病人突发阑尾炎,情况很不好。”
她听完直接取了包又回头将桌上的东西放回原处。
神色淡淡像是没有发生一般。
—
圣京医院,她停好车直接去了住院部六楼手术室门口。
周月一看到她过来,赶紧走过来,“阮小姐?”
“对,我是。”她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她怎么样。”
“病人需要手术,而且不及时做会休克感染的所以…”周月有几分为难,“我们联系不到病人的直系亲属,所以只联系到您,病人在昏睡之前,授权朋友签字,我想她肯定很信任你。”
她二话没说,直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手术室门口上一直亮着“正在手术中。”
忽然门打开,医生表情严重走出来,拉开口罩。
她连忙走上去,目光流露出几分担忧,“医生…”
“病人先前明显流产过,本来底子虚弱,做手术可能会有子宫大出血,切子宫会无法怀孕,所以要不要切子宫,你…”医生说,“近距离做决定。”
她没想到澜月身体这么差,她们一直都不问过往才成为好朋友。
如果切除子宫她就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正当她下决心之时,里面护士走出来,“主任,病人说是阮小姐签字就好,她同意切除子宫。”
阮宜棠眸中露出几分心疼,她微微有些眩晕。
她整个人有些不太舒服,还是挣扎完签字。
脑子里出现一幕她在医院的场景,祖母抱着年幼的自己,小小的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好像脑子里有一句话,“孩子盆骨破碎,会影响生育能力。”
护士看她不舒服,连忙将她扶到一边。
脑子里的场景与这一刻重叠。
直到下午六点手术室再次被打开,苏澜月被推了出来。
她第一次见到虚弱的苏澜月,脸色惨白,睫毛紧闭,小脸消瘦。
没有往日的游刃有余和风华绝代,她就那般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颤抖地握住苏澜月的手,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直到一声嘤咛,苏澜月醒过来了。
苏澜月噗嗤一笑,好像躺在床上不是她一般,“美人儿,你为我哭了,也不枉我进这鬼门关。”
她谈笑风生,实在太过于讨厌。
“你不要说话,好好睡觉,你死了我才不会哭。”阮宜棠忍不住想笑,她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
她准备送苏澜月去病房,却被苏澜月拉住手。
“宜棠,我想转院。”躺在床上的人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像是陷入往事一般。
她曾付出代价失去了一个孩子,也许她和那个孩子没有缘分。
阮宜棠没有问,她也不会说。
她知道作为朋友就是好好陪在她身边。
“我们先去挂针,我去联系,一会儿就可以转院了。”
她说完苏澜月才沉沉睡去,眉目微微舒展。
她安顿好苏澜月,便去准备跑手续。
医院晚上人山人海,似乎什么时候都不缺人。
只是往什么地方转院,眼下是个难题。
—
“表哥这里。”周月从手术室出来,就连忙到医院门口待着,父亲说表哥来给自己送东西。
崔时序提着东西走过来,温柔说道:“阿月,才下班。”
“哥,帅了不少啊。”周月一边接过东西,两人一边朝着楼上走。
周月掂量一下手中的东西,又看着他,“我听舅舅说,哥你相亲了怎么样。”
崔时序脚步微顿,眸色沉了沉,“过客而已。”
周月也不继续这个话题。
“你呢,有合适的男生要学会把握。”崔时序摸摸她的头顶。
周月撇撇嘴,“哥你那时怎么不阻止我学医,我再劝别人学医的话就是天打雷劈,每天24小时像陀螺一般。”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没有人能替你做选择。”他说话语气柔和,“其实月月你很棒。”
周月不好意思笑了笑,“哥你夸我还是挺害羞的,孟老师恢复怎么样?”
前几日,他的导师由于子女都在国外,无暇顾及,他恰好到帝都参加一个艺术学术交流,去拜访恩师才发现老人已摔倒在家里好几天。
他才送人来这里,幸亏不太严重,只有一些损伤,但年纪大了恢复比较慢。
家里就只剩师母姜离一个人,有保姆照顾。
崔时序正要回答,没想到有护士和医生推着床上病人往里走。
人群便拥挤过来。
阮宜棠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动被挤到这边,忽然有人轻扶她一把。
“阮小姐。”
等她站稳,才发现有人在叫她,大厅也恢复安静了秩序。
眼前人不正是崔时序,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认识。”周月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闪烁。
他哥眼光不错啊,郎才女貌,挺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