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灯火璀璨,觥筹交错。
沈归灵看着眼前的繁华盛景,脑海中不知怎得又想起了南湾那场吞天大火。
那天也是夜晚,浓烟将半边天都熏黑了,但火势又把被熏黑的天烧亮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眼帘里是繁华似锦的名利场,脑海里却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沈谦正在与余笙说话,瞥见沈归灵入宴,立马笑着招手示意,“阿灵,快过来。”
眼前一幕与火海的女人重合,她嚎哭乞求,“小灵,快走!去找你的……”
光影骤然闪现,吞天火苗被光湮灭,再眨眼暗香盈袖歌舞升平,总统千金一脸娇羞看着他。
沈归灵指尖微微颤抖,眉眼上扬展现出精心设计的温柔。
他慢步上前,朝余笙礼貌点了点头,“爸。”
余笙被他刚刚那不经意的笑惊艳了,没等人走近脸就不争气变成了红苹果。
沈谦将余笙的小心思看在眼里,脸色温和,“我刚刚跟小笙聊了一下,听说你们是校友?今晚宴客多,余先生不在,你替爸爸带余小姐去外面转转。”
余笙一脸期待看着沈归灵。
沈归灵‘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为难。
沈谦,“怎么了?”
沈归灵侧身往后看,只见苏家老爷子挽着苏妙的手笑呵呵朝他们走来。
“刚刚回来的路上遇见苏老了,他说苏家小姐觉得宴会无聊想让我帮着照看,我……我不好推辞,已经同意了。”
余笙表情一愣,有些反应不及。
沈谦也愣住了,怎么还有苏家?
不等沈谦弄明白,苏敬琉已经走到了跟前,“哈哈,阿谦啊,你们沈家是怎么回事啊?好好一个宴主人连人都找不到?我孙女说无聊想出去透透气,我看你家小子就很好,你不会不放人吧?”
“怎么会?”沈谦笑着应对,目光无意看向余笙。
沈归灵倒是坦然,“爸,不如我带余小姐和苏小姐一起出去转转,我也不会什么女生话题,有人相伴她们说不定也自在点。”说完,又温柔看向另外两个当事人,“你们觉得呢?”
余笙和苏妙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应下。
“好。”
*
傅绥尔气冲冲出了茶苑转头就回了冬院。
沈娇处理完那几个女生回来就看见她坐在廊下的秋千上望着天空发呆。
“怎么坐在这?在等我?”
傅绥尔一下回神,从秋千上跳下跑到沈娇面前,“妈妈,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处理?她们,我是说萧澜兰和那几个女生会受到制裁吗?”
沈娇原以为傅绥尔是对姜花衫今晚的遭遇愤愤不平,没想到她记挂的是这件事。
沈娇摇头,“大概率不会。”
傅绥尔有些失望,“为什么?她们那么丧心病狂,那些女生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比萧澜兰优秀就活该遭受她的迫害吗?”
沈娇怔愣,认真看着傅绥尔。
傅绥尔,“妈妈,难道你也觉得这是对的吗?”
沈娇没有正面回答,抬手摸了摸傅绥尔的脸,“你舅舅已经联系了所有受害者,赔偿价格也都已经谈好了,她们的父母都表示可以出具和解书。”
傅绥尔皱眉,“难道就没有一个父母……”
“不会有人不愿意的。”沈娇打断她,语气平淡,“绥尔,A国没有法律可以把财阀关进大牢。所以,不会有人不同意的。”
涉事是沈、萧两家,谁又敢说不愿意了?
傅绥尔被这样的回答震住了,气得眼眶发红。
沈娇摸了摸她头,“回去休息吧。”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傅绥尔手指握拳,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就在沈娇抬步要跨出冬院门槛时,她倏地抬头,对着沈娇的背影坚定说道,“我能!”
沈娇脚步一顿,回过神。
傅绥尔双手握拳,眼里是让人无法直视的坚毅,“妈妈,我能!A国的法律不行就改进法制!财阀把控政府,国家永远无法强大,国不以利为利,当以义为利,法制失效国家哪有正义可言?”
她越说越激动,“您看看,最近国章改制的二十五条,哪一条是真的从民生出发?从资本利益出发的民策造福的不是国民而是腐朽的权力者。如今国民财富两级分化,阶级矛盾越发尖锐,资本把控政府,把控外交,甚至连对外和谈政策都是为了替资本者掠夺更多财富。长此以往,国民会对政府失去信心,一旦人心不稳时局就会动荡,到时候,只怕我们也要像S国一样经历一次血洗屠杀。”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沈娇愣在原地,她被惊艳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女儿原来这么耀眼。
“你刚刚说,你能?你能什么?”沈娇问。
傅绥尔,“我能把财阀!不是,是把控政府的蛀虫都送进监狱!”
黝黑的少女眸光坚定,“妈妈,我希望有一天,法治会成为天下父母保护孩子的利器。妈妈,我想当总统。”
沈娇,“……”
*
今晚的沈园格外热闹。
有人坐在繁华里谈笑风生;有人故意落单,站在庭院看烟火;有人隔着重重屏障望着里面的人,也有人站在莲池边独自垂思。
但夜宴再繁华也总有曲终人散的一刻。
姜花衫从茶苑出来便直接回了菊园,张茹第四次从房间里出来终于与她撞了个正面。
“回来了?”
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候却让姜花衫恍了许久。
她笑了笑,眼里满是释怀,“是啊,回来了。”说罢,她提着裙摆准备上楼。
“姜小姐!”
忽然,张茹略带惊讶叫了一声。
“怎么了?”姜花衫一脸不解。
张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指了指她新换的白色裙摆。
姜花衫低下头,目光微微一愣,“这是?怎么会有……”
张茹走上前,眼里满是欣慰,“姜小姐要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