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懵懵懂懂,春心萌动的厌不同,娜娜觉得和半裸男子一起披着一块布——
像是海尔兄弟。
被自己取想法笑到,娜娜放慢脚步。
厌视线飘向她,也悄悄放慢了步伐。
两人紧靠在一起,慢慢走着。
小心的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尸身,依照着光亮的指引,来到了法阵中央。
从看到厌开始,娜娜的就开始试着洗脑自己,她根本不害怕这些尸体。在脑海中尝试把他们替换成木雕泥塑的人偶。
现在看来成果还不错。
在这禁地的中央,冰冷的石质地面上,刻画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越是靠近禁地的深处,这些尸桩的形貌便越是惨烈。
脸上的五官几乎被扭曲成一团,身体从尸钉上被高温融化一般流入地面。
像是打碎了肉体,重新塞回人皮做的肠衣。
刚才在暗河之中流出的红色液体,此时正在沟壑间缓缓流动,泛着幽暗不明的光亮。
沟壑纵横,像是一条条血管流淌在大地上。
寂寥的夜色之下,血色照亮了筑于法阵中央的祭坛。
祭台之上。
一尊数丈之高的雕像,在月色与血光中,熠熠生辉。
那是一个女人的塑像。雕工出神入化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华美的衣袍塑在她身上,赤红的布料遮住她的面容。
她右手执剑,左手平展。
在展开的手心上托着七彩琉璃盏。
盏中盛放着——一个人头雕塑,刻画出年纪约莫十几岁大小的少年模样。
人头的脸上镶嵌黑洞洞的眼眶,流出一切血色源头,从溢满的盏中流向塑像的脚边,之后从祭坛没入地下。
看见这副景象,娜娜胃里翻江倒海,强压着喉头,从额角冒出汗珠。
令人窒息的强烈尸臭,随着微风从雕像处飘来。脂肪脏器腐坏,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腐烂、发霉的幻觉,像繁殖的孢子迅速占满鼻腔。
生理性的眼泪流下,她紧紧捂住鼻子,希望隔绝空气中毛骨悚然的恐怖。
捂住口鼻以后,呼吸道中只残留一点点稀薄的气味。
这被稀释了的气味中,竟混杂着甘美诱人的肉香,带着细腻的甜味。
“呕——”
闻到错乱的香甜气息,娜娜再也忍不住,干呕出声。
【宿主要不要试试,好感度商城里的嗅觉屏蔽。】系统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
“要多少积分?”
【首次试用不要积分,能维持24小时。】为了让她放宽心现在使用,系统补充了屏蔽模式的规则。【等宿主累计获得100积分之后,就可以免费开启了。】
“好,先打开吧。”
气味消失,她的脑海中恢复了清明。
接着开始思考这一路而来的不合理性
虽然厌的脸色也不好,可好像什么也没闻到一样,只是脸色苍白,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他不可能闻不到,刚才吃巧克力的时候,就足够证明他的嗅觉很正常。
难道是问题出在她身上?
还有……不对啊,
明明她就是从法阵中央的棺材中醒来的,并且周围落了很多灰。这里怎么会突然有一个祭坛,而且一点灰尘都没有。
难道她刚才躺的地方,不是真正的中央?那这些消失的灰尘又怎么解释。
难道现在已经进了诡异的规则区域内——
眼前突然一暗,被什么遮挡住了。
娜娜抬手朝脸上轻抚,碰到了一只男人的手,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常年练武的手上有一层茧子,粗粝的覆盖在她的眼皮上。
是厌,捂住了她的眼睛。
刚才两人紧挨着走,身体之间靠得很紧。
厌低下头,凑在她耳边,安慰道:“不怕。”
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炙热的呼吸随着话语飘进耳朵里,惊起一阵战栗。
娜娜思忖之后,轻轻拍拍厌的手臂。
“拿下来吧。”带着沉静果断的神情,她温和又令人信服地说道:“要看到祭坛才能找到逃脱的方法。我来研究这些咒文,这些字我都认识,破解只是时间问题,你不必为出去的事情担心。”
想到了厌的处境,娜娜又补了一句。
“至于厌,就拜托你——保护好我的安全了。”
厌似乎对她信任极了,没有迟疑立刻把手放了下来。随即把身上的布料扯下翻折过去,把她整个拢住。
娜娜被他朴实的示好打动,她的肩膀微颤,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面庞白皙如美玉,顾盼含情似繁星。
她浑然不觉地流淌出沉静的魅力,如刀刃上寒冷的光辉,近乎天造地设一般。
看着少女的笑容,他像被行刑人的烙铁按在皮肉上烫一样,体会到一种焦灼的痛感。
厌的面颊染上绯红,舌头紧贴着上愕,紧皱起眉头说:“你冷,自己,穿。”
听见他的话,她手臂交叠,把布料拢紧了。
在未来,他在首饰店的橱窗外偷看时,被店老板打趣说:“初恋啊,不管结局如何,开始时都是这么甜蜜,小伙子也要把握好机会,好好的对她啊! ”。
他却不认同,明明初恋感觉到的是疼痛。
和预备祭品们的厮杀很痛,关节错位很痛。
看着她的时候心里很痛,看不见她的时候也会痛。
不过……也会感觉到甜。
最后,他在老板肃然起敬的眼神中,把橱窗里最漂亮的项链买走了。
现在的厌还没那么勇敢,也没钱,也没自由,甚至可能马上就要没命。
他只会遵循着野兽一般的本能,从她的身边逃开。
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口中干涩发苦,心里像揣着只兔子,乱蹦乱跳。
看着咻的一下从自己身边逃走的厌,娜娜哭笑不得。
在交流感情的时候逃走,
……可不是好习惯啊。
等厌终于从远处走了回来,她开口说道:“谢谢你,厌,你做的很好哦。”
不知从哪里产生的羞涩平息了。
厌专注地盯住了她,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和相对无言的二人相似,此刻秦家的议事厅内,同样鸦雀无声。
议事厅的中央,家主坐在主位,垂目不语。
四大长老分列在主座两旁,神情僵硬。
德高望重的前辈、深受器重的年轻人坐在长老们的身后,隐约有划分派系的势头。
普通的弟子们,则像是害怕上课被老师点名一样,也垂着头默不作声。
气氛僵硬,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