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青是被抬回营帐的,大概有四个人分别抬住他的四肢,一个人在他后背顶住。
整个人就这么张开来,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如此刘长青的伤口又再次撕裂开来,但他早就疼的说不出话来。
只得呜呜咽咽几句后,流下泪来,众人纷纷以为他这是为自己的怨恨表了态,于是一起欢呼起来了。没过多久,他就疼昏了过去。
赵生呢?
他被一群士兵围住,仔细盘问了几句细节,然后为了表示对他功劳的认可,给当众他赏赐了许多荣誉,并破例搬到刘长青那个营帐了。
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按理来说应该要休整几天,但江皇说边疆的城池正在被攻打,怕是坚持不了几天了。
于是众人便立刻出发了。
粮食由江皇亲卫押运,至于兵器铠甲只能听到江皇说,眼中却是没有一个。
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刘长青在行军几日只能勉勉强强跟在队伍的后面,赵生和他一起,只不过赵生身上要背着一些行李。
刘长青看向赵生,总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看向未知命运的前方。
赵生背着行李,腿脚发软,但他并不后悔,那些看着他被受勋的人也玩笑般地问他:“赵生兄弟,难道你真不后悔?那可是一份军功啊!”
赵生也只能笑笑揭过此事,心中也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来“士为知己者死”
二人随着五十万大军走走停停,尽管里面还有不少人怀有异心,但还是被所有人裹挟着前进。因此行军的速度并不慢。
京城离边疆其实并不遥远,只是边疆苦寒,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因此道路并没有很顺畅。
如此五十万人,大约用了七天日夜兼程,才能勉强赶到。
大概走了六天吧。整个军队因为极速行军而疲惫不堪。五十万人中有不少近乎快要力竭了。
“大家,休整一晚吧。”前面探路的士兵回来传话,整支军队就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刘兄,看来快要到了啊。”赵生抹了把头上的汗珠。说完,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刘长青虽然也喘着气,但并没有像赵生一般狼狈,他看向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又望向后面装备精良的士兵。
“不知道”刘长青回答道。他心中不免想到江皇临行前的承诺。
真的有一座边疆的城市可以供养起五十万人吗?京城不知道,起码作为江国第一大城,没有任何的基础材料,应该是完全拿不出来的。
那其他的城市按理应该更加不堪了,可一路上江皇时不时地勉励他们几句,这五十万人心中早就被功成名就的渴望与国仇家恨的愤怒所填满了。大概率是没有人会想到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刘长青似乎是再次回答赵生,又好像在自问自答。
明日,傍晚,五十万人总算到达了那座边疆的城池。刘赵二人卯足劲赶到了队伍前方,只为先一步考量这座城池。
整座城池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古朴,萧条,那一块块青砖,显露出古朴萧条的气息,整个城在夕阳下没有一丝生火的云烟,显得尤为孤独。
“不对劲,很不对劲啊”刘长青看着这座城市,心中冒出一种想法来,但一路以来的经历让他不至于立刻惊叫起来,他沉默着,拉着赵生向队伍后方走去。
“刘兄?”赵生疑惑。
“我们去看看后面有没有其他兄弟没跟上队伍。”刘长青回答一句。
二人向后方赶去。
但即使到最后面,还是有一队士兵守着,刘赵二人只不过在他们的催促下,缓些进城罢了。
整个队伍因赶到城池而十分兴奋,后面催促着前面快些走,而前面几乎快要跑到飞起来。要不是有领头的士兵拦着,那人怕是早就飞进城里了。
突然间,整个队伍好像抖动了一下,开始停滞不前了。
“喂,怎么回事?”后面的人开始大叫起来,前面的人默不作声。后面的更加恼火,使劲推搡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受不住了,于是整个队伍又开始缓缓前进,终于快到刘长青他们了。
刘长青一个踉跄,险些摔落到地上,赵生连忙扶着刘长青,而刘长青趁着这时,对赵生悄声说了一句:“赵兄,进城以后最好不要东张西望了。”
赵生听着刘长青的话,只感到后面有许多眼见立马盯着自己,于是也不能回应着刘长青,只得快速将他扶起,二人又开始并排行走。
刘赵二人就如此慢慢进城了,刘长青刚一进城中,顿时一股腐臭味冲入鼻腔,整个人快要被熏出眼泪来。
他立刻用身上的衣服擦拭了一下眼睛,向四周看去,胃里又开始一阵翻江倒海。
只见,人皮挂在屋檐下,筋皮连成灯彩结,那一具肠翻肚烂不忍看,那一对肛裂肋开夺人眼。
整个城没有一丝活人气,好似恶鬼过境试神通。活脱脱一副人间炼狱。
刘长青看向前方,许多人脚下都有白糊糊的东西,那些东西不小心粘上其他的肉渣,又让人心中作恶,又让不少人再吐了一次。
“刘兄,呕——”赵生刚想说话,嘴里面被翻涌出来的东西堵住,整个口鼻几乎不能进气,刘长青也心中犯着恶心,一听见声音突然间停了,连忙看向赵生,好一番功夫,才让赵生通气来了。
赵胜清理完呕吐物,看向刘长青,没有说话。他心中虽然疑惑,但一个正常人面对如此场景却没有呕吐出来,大概是经历了些什么吧。心中为刘长青感到更加悲哀了。
五十万人走在城中,心中每分每秒都在被周围的景象震慑,不少人已经心中打起了退堂鼓。想要逃出这片地狱。
整支队伍又开始吵吵闹闹,隐隐有哗变的风险了。
就在此时,江皇赶到了。
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五十万人药,心中也不免好奇祖爷爷到底怎么凭一己之力在七天内干出这种事来。
那可是一个城池!至少有数十万人,但没有一个活口,且死法也多种多样,不免让他心中暗暗称奇。
面对这五十万人,江皇刚才的好奇被压在心里,面上立马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悲痛地说道“诸位英雄好汉,我万万没想到,我们竟然来迟了,我也是前天才知道,那些北狄人早就攻入了这座城,唉。竟然没有留一个活口!!”
话一出口,不少人心中的厌恶与退缩被愤怒取代,他们破口大骂起来,整个人青筋暴起,恨不得将那北狄人剥皮抽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躲在人群边缘的刘长青没有说话,他心中早就不相信江皇这个鬼话连篇的人了,他蹲下身子,强忍着恶心伸手摸着地上的碎肉,黏黏糊糊,冰冰凉凉。
他不断努力抚平心中的滔天巨浪。良久,才勉强没有呕出来。如此这般多次,心中才勉勉强强逐渐适应这些肉块的触感。
于是刘长青开始了行动,他收起手来,仔细观望,看见一处尸首,偷偷摸摸的伸进肚中,温的?
随着人群越来越激动,刘长青也随着队伍开始变换位置,赵胜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随着刘长青不断摸索,他发现,那些好似被北狄人弄得肛裂的尸首,里面没有一丝该有的粘稠。他发现的每一具都是如此。
而那些男性尸首,下半身不翼而飞,尽管北狄确实有这种习惯,但无论老少都收走,且没有一个残次品,就显得尤为不正常了。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是北狄人做的,但这也只是推测,他实在无法想象有其他的东西能有如此能力,能在尸体还是温的情况下,在两大势力眼前图了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