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和王金成两人,脑袋点的如同捣蒜一般。
“是是是,小的明白。”
“大侠说的是!”
两人恨不得摇尾乞怜,极尽谄媚之能事。
对青云观这两人来说,有高手加入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出了满江红酒楼,延赤霞与“鬼面剑”沈阳角转向了另一家名为“阳一”的客栈。
路上,沈阳角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依老夫看,南阳商会和无限洪帮,只怕还留着什么后手。”
“后手?”
“不然,他们明知胜算渺茫,为何还要苦苦支撑?”
延赤霞微微颔首。
的确,若是洛阳的那些门派来帮青云观,无限洪帮怕是难以招架。
“说不定,是幽冥教插手了。”
“难道是月华仙子亲自出马?”沈阳角瞥了一眼延赤霞,想看看他究竟是真有此意,还是随口一说。
但观其神色,似乎并无特别的想法。
“这种小地方的争斗,还不至于惊动月华仙子。不过,幽冥教定会派出高手,对付洛阳那些门派还是绰绰有余的。”
延赤霞忽然感慨道:“说起来……”
“嗯?”
“这世道,和绿林也没什么区别。什么正义盟,什么幽冥教,还不是为了利益争来抢去?弱肉强食,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不是么,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满口仁义道德,还不是为了自家门派的利益?”
“是啊,山寨收过路费,门派收保护费,都一个样。”
“呵呵……”
“你笑什么?”
“听了公子这番话,老夫只觉得心中畅快!只盼公子能坚守本心,莫要被这污浊的世道所染。”
“怎么?你觉得我会改变心意?”
“老夫看公子,不像是会在这绿林久留之人。”
“哈哈!在我眼里,这天下之大,却无处不绿林,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是老夫多虑了。”
沈阳角总觉得,延赤霞对绿林的看法,与自己有些不同,但也没有深究。反正自己时日无多,去哪里都一样了。
两人一路闲聊,不知不觉间,阳一客栈已近在眼前。
阳一客栈。
客栈大堂中央,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五六个江湖人士正排队登记。
他们依次向一位二十出头的貌美女子报上姓名和绰号,然后退到一旁等候。
那女子名叫苏巧,只见她用娟秀的字迹将众人的信息一一记录在册,随后抬起头来。
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她面前。
这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就算生活困苦,也还没到卖剑求生的地步吧?
苏巧心中不忍,忍不住问道:“这位少侠,你可知晓,来此是做什么的?”
“知道。”
“你年纪尚轻,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地,是需要上阵拼杀的,可不是让你来送死的。”
“我十九了,不行吗?”延赤霞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
他常年不见天日,导致身形瘦弱矮小,比同龄人看起来要小上两三岁,所以走到哪里都被当成小孩子。
“啊?你都十九了?看着就像十五六岁。”苏巧惊讶地打量着延赤霞。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再看他的眼神,确实不像寻常少年那般稚嫩。
苏巧一边蘸墨,一边问道:“少侠如何称呼?师承何处啊?”
“在下延赤霞,师承卧龙庄。” 为了避免麻烦,延赤霞没有说出五峰山寨,而是搬出了卧龙庄的名号。
反正卧龙庄已经不复存在,他用起来也心安理得。更何况,他确实算是卧龙庄的弟子。
苏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卧龙庄的延氏后人。
她在花名册上记下延赤霞的名字和来历,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既是卧龙庄的嫡传弟子,想来武功定然不弱。
“少侠可有住处?若是没有,不妨在阳一客栈暂住,我们可以为你安排房间。”
苏巧是青云观观主武山权的女儿,在客栈里安排一间客房,自然不在话下。
“我与同伴同行,可以住在一起吗?” 延赤霞指了指身后的沈阳角。
苏巧看了一眼沈阳角,点点头道:“当然可以,那间客房原本就比较宽敞。”
与对待延赤霞不同,苏巧对沈阳角的态度明显要谨慎许多。
毕竟,能在这个年纪还行走江湖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延赤霞侧身让开,沈阳角上前一步,说道:“老夫沈……通,江湖人称‘九天老道’。”
情急之下,他把之前在绿林大会上用的名字和绰号混在了一起。
苏巧虽然从未听过这两个名号,但面不改色,只当是哪位隐世高人。
毕竟,江湖之大,奇人异士数不胜数,“九天老道”沈通,或许就是其中之一吧。
“二位的酬劳,我会和家父商量之后再行通知,二位请稍后片刻,待我登记完其他人,再来招待二位。”
延赤霞和沈阳角走到窗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由于前来应募的人并不多,客栈大堂还算宽敞。
延赤霞端起茶杯,笑着说道:“九天老道沈通?你也太随意了吧?”
“嘿嘿,以后就用这个名字行走江湖了。”
“你就不怕你爹娘泉下有知,要被你气活过来?”
“无妨,反正沈阳角这个名字,也是师父取的,我本来就是个孤儿。”
“好吧,你高兴就好。” 延赤霞也懒得再说什么,反正沈阳角想改名,谁也拦不住。
沈阳角顶着“鬼面剑”的名号,仇家太多,确实需要换个身份。
“公子何不趁此机会,也给自己取个响亮的绰号?”
“幼稚,我才不要。” 延赤霞一口回绝。
见他态度坚决,沈通也不再多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苏巧去而复返。
“敢问延少侠,卧龙庄的嫡传弟子,不是应该去了郑州吗?为何你孤身一人在此?”
“嗯。”
“卧龙庄之事,我等也略有耳闻,那月华仙子,真是好狠的心肠!”
“人在江湖,恩怨难消,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延赤霞的语气十分平静。
苏巧见他如此淡定,心中不免有些好奇:“敢问少侠,与参月剑客是何关系?”
“父子。”
“啊?原来如此。”
苏巧恍然大悟,看向延赤霞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敬佩。
卧龙庄的嫡系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便已武功高强。
虽然如今世人对九天剑法颇有微词,但不可否认,他们依旧是江湖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还请二位多多费心,家父说了,二位的酬劳,会按照最高规格发放,每日三百文,二位意下如何?”
延赤霞点点头,表示同意。
每日三百文,十日便是三两银子,比其他江湖人士的酬劳高出一倍有余。
沈通忽然问道:“老夫听说,洛阳的那些门派,也会派人前来相助,不知是真是假?”
“确有此事,八仙门、大衍门和七阳门,都会派高手前来。”
沈通点点头,表示知晓。
这三个门派,实力都算不上顶尖。
其实,这三个门派都与幽冥教有着血海深仇,只是沈通并不知情。
“对付无限洪帮,我青云观一家足矣,之所以请他们前来,是为了防备幽冥教插手。毕竟,他们与幽冥教有着血海深仇。”
八仙门、大衍门和七阳门,都曾在丽水一战中损失惨重,这次前来相助青云观,未尝没有报仇雪恨的意思。
“就凭他们,能对付得了幽冥教?”
“应该没有问题,幽冥教就算要插手,也不会派出顶尖高手。”
“但愿如此。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候通知即可,应该就在这几日。”
苏巧正说着,忽然看到一个陌生的江湖人士走进客栈,便转身去招呼客人了。
曾经在南阳商会效力,后来投靠青云观的那些风云队成员,也频繁进出客栈,忙着招募人手。
他们都曾参与过围剿五峰山寨,但却没有一人认出延赤霞。
一来是因为延赤霞如今衣着光鲜,与之前判若两人;二来是因为当年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而且都并非核心成员。
再加上他自称是卧龙庄的延氏后人,更没有人把他和五峰山寨联系在一起。
两日后,八仙门、大衍门和七阳门的援军,如约抵达阳一客栈。
原本还算宽敞的客栈,顿时变得拥挤不堪。
那些江湖人士见客栈已满,只得前往附近的客栈投宿。
三大门派的到来,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是那个自称卧龙庄传人的延赤霞,更是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八仙门的黄东烨、大衍门的吴中山和七阳门的孙尚克,对延赤霞尤为关注。
他们三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洛阳五侠”中的三位,与卧龙庄的关系非同一般。
傍晚时分,四男一女围坐在客栈的一张桌子旁,正是苏巧和“洛阳五侠”中的三位。
苏巧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说,参月剑客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延赤霞的儿子?”
“千真万确!” “洛阳五侠”中的老大黄东烨,语气肯定地说道。
“卧龙庄的三小姐延雪珠,与我等义结金兰,曾一同行走江湖多年……”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洛阳五侠’,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苏巧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想当年,“洛阳五侠”可是江湖上所有年轻人心中的偶像,尤其是义天门的李素敏和卧龙庄的延雪珠,更是无数少侠梦寐以求的女神。
只可惜,如今的卧龙庄,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
黄东烨继续说道:
“延姑娘只有两位兄长,分别是延武柏和延武松,从未听说过什么延赤霞。而且,卧龙庄的嫡系弟子,都是‘武’字辈,这个延赤霞,分明是冒名顶替!”
“会不会是私生子?” 苏巧想到了延赤霞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更加疑惑。
如今的卧龙庄,早已沦为江湖笑柄,他为何还要冒充卧龙庄的传人?
“绝不可能!卧龙庄虽然没落了,但当年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事?依我看,这小子分明是心怀不轨!”
“洛阳五侠”中的老二吴中山,义愤填膺地说道。
就在这时,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延赤霞!
黄东烨不经意间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紧接着,吴中山和孙尚克也看到了延赤霞,两人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延赤霞,仿佛见了鬼一般。
延赤霞见状,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哟,这不是洛阳三侠吗?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你,你,你……” 黄东烨指着延赤霞,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中山和孙尚克则别过头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怎么?不认识我了?想当年,我们可是……”
“闭嘴!” 三人异口同声地怒吼道。
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让他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