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帝直接抬手示意小太监前去宣人,一边忧心道:“如何?可是胃疾又复发了?他上次开的食疗方子你不曾用吗?”
苏明樟道:“非也,”
平南帝一愣,而后很快猜到了他的意思。
除了他自己,不就只有他身边那个婢女了吗?
虽然他知道那不是什么真的婢女,那是江家姑娘,是失踪太妃,但管她是什么身份,哪需要劳烦卢太医亲自跑一趟?
他道:“苏相,既然不是你身子不适,何必喊卢域跑一趟,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明樟道:“他脾气就是再坏,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如何,旁的太医臣不熟。”
平南帝摆摆手,表示随他,但才放下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地看向苏明樟,问道:“苏相?我看那阿蕴站在那没什么不舒服,莫不是你怎么她了?”
他说着还站起身来,凑近了几步,压低声音道:“她是有孕了?”
江蕴彼时正在门外规矩地站着,半点听不到里面的谈话,那股困倦感又泛上来,她没发出声响地悄悄抬手打了个哈欠。
平南帝正见此一幕,又补充了一句道:“女子有孕早期时,就爱犯困,且还会食欲不振,苏相,你对朕要实话实说。”
苏明樟听的一脸麻木。
平南帝见他不答话,板起脸道:“虽无外人,可你也不该连朕的面子都不给!”
苏明樟这才道:“她应该没有身孕。”
平南帝道:“那她身子有何不适?”
苏明樟又道:“就是方才皇上说的那些症状。”
平南帝:“……”
他用一种“你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看苏明樟,道:“那八成就是有孕,她若是有孕你要如何安排?若是收为妾室,可会被另一个欺负?”
苏明樟道:“若是她有了身孕,臣会亲手杀了她。”
平南帝:!
“为何,朕以为你这两年性情有所温和了,怎么又突然这般暴戾?”
平南帝整日在朝堂上绷着个脸,难得能打探些臣子的家事,心里绝对颇为有趣,尤其是苏明樟的。
可谁知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问道:“为何?那小娇奴惹得你不悦了?”
苏明樟道:“从未碰过。”
“……”
平南帝愣了三秒,而后喃喃道:“还素着呢?”
“心里还是介意她是江家的?”
“江家两个你都未碰?”
不该啊,皇后与他私下分析过,说苏相会救下那江姑娘,不可能心无杂念,平南帝自己也是男人,听了后连连点头称是。
他一个一个问题抛出来,谁料苏明樟不仅没答,还突然问了一句:“不知皇上近来与皇后娘娘可有闹不愉?朝中有人催着皇上纳妃,以娘娘那性子,怕是会有脾气。”
平南帝的兴致一下被浇灭了。
“朕的宫闱之事,可不在你职责之内。”
苏明樟称是,规矩认错,平南帝也不再多问。
少顷,卢太医匆匆赶到。
他提着药箱子往殿内来,草草参见之后,便忧心道:“皇上身子不适?有何症状?”
他一边问着,一边要来问脉,结果平南帝坐下道:“不是朕,是苏相。”
卢太医看向苏明樟,话还没说,苏明樟先对着门外道:“阿蕴,进来。”
江蕴后背贴门站着,困的眼皮打架,还是离得近的小太监提醒了一句,她才清醒过来,走进殿内。
“劳烦卢大夫帮她诊一诊脉,看看可有什么隐疾。”
卢太医一脸黑线,满肚子话想要脱口而出,又转头看了一眼平南帝,硬生生将话宴咽回子里。
他在江蕴手腕上放了薄纱巾,搭上两指,须臾之后,他道:“没什么病症。”
没事?
苏明樟问道:“什么都没有?”
卢太医憋着小脾气道:“没有,苏相若是不信,何必喊我来?”
他说完看向江蕴,“就是有点体虚,是劳累了?”
江蕴摇头,“不曾劳累。”
“是有心事?”
“倒也没有很多……”
“没有很多?那就是有,心境开阔就好了。”
他说完,留下一句告退就离开。
那婢女的无非是身子虚弱了点,这苏相就大材小用地让他跑这一趟,哪有堂堂太医院院首给婢女诊脉的,他也是够给苏相面子了,若不是碍着平南帝在,他高低得骂两句,这厮总爱浪费他的时间。
平南帝笑道:“卢域就是那个性子。”
苏明樟道:“臣早习以为常。”
既然他都说没事,那想必就是真的没事,江蕴自己听了也放下心来。
因着即将出城,江蕴忙了两日,整理了随身要带的包裹后,又去问青姝借话本子。
青姝见她来,道:“放你那我不放心,我自己拿着,你路上要看一本找我拿一本。”
江蕴这才知道,原来此次青姝也要同行。
苏明樟去临安一趟,路上不宜太急躁,悠哉走一遭,往返加起来也要一个月左右。
临安,是青姝的老家,她母亲的孤坟在那里,苏明樟一路既然不赶时间,她就去求了同行。
她已经太多年没去给母亲上过香。
江蕴得知是这个原因后,心里奇怪,她不是自小颠沛流离在人贩子手中吗?怎么还知母亲的坟,且是孤坟,父亲呢?
只是这样的事她才不会多问,只道:“好,那我看一本找你拿一本。”
她不问,可青姝却是个直性子,她想到就说了,“诶,你江家那个嫡母是个继母,那你生母是谁啊,感觉从未听人提起过。”
江蕴又是一阵心悸,“我也不知道。”
她这次没与青姝多扯,说完这句就走了,她特地去吩咐了程东程西二人,让他们在苏明樟出城的这些日子里盯紧江晗,万不可掉以轻心。
这些日子没再抓到江晗什么把柄,上次的事好像就是个乌龙,这与江蕴心中的预感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