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本来在车内已经昏昏欲睡,听到青姝的话,吓了一个激灵。
“什……什么?”
她有些结巴地问道,内心祈祷青姝察觉她话风不对劲,赶紧转话题。
青姝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江蕴的紧张,只又重复了一遍:“话本子啊,你写的。”
她说了两遍,于是小绿听了也学起来,道:“话本子,话本子。”
小绿道习惯就是这样,人们重复两遍的话,它就会当作是在教它,它算得上是鹦鹉中的优等生,学东西学得极快。
例如这些日子,它已经知道了各个称呼,见了苏明樟会喊“相爷”,比江蕴喊得还要殷勤的多。
“话本子,话本子……”
小绿还在重复。
苏明樟侧眼见江蕴无动于衷,提醒她道:“话本子拿出来看看,青姝在这方面确实懂行。”
江蕴笑了笑,道:“不必了,我自己写着玩,不想拿出来看。”
青姝咦了一声,道:“不对啊,你先前不是说想要写话本子赚银子吗?那不得拿出去让大家看?现在我这里过个关有什么不好?”
江蕴揉了揉太阳穴,“承蒙相爷厚爱,我现在不缺银子。”
青姝不爱听这话,“你怎么会这样想?相爷给的是相爷给的,你自己赚的那不一样,你不是想要自己立的起来吗?”
江蕴被她步步紧逼,最后无奈道:“我是要自己立的起来的,只是才写了一点点,待我写得多一点后,单独拿给你看可好?”
青姝被她几次三番的推拒给扰了兴致,她正想说句算了,可车内苏明樟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你在怕什么?”
“什么?”
江蕴下意识有些心慌地反问道。
苏明樟眼神犀利,转过头盯在她那张看似无辜的小脸上。
“我问你,在怕什么?”
江蕴下意识装傻道:“啊?怕?我听不懂相爷在说些什么。”
苏明樟道:“话本子写的什么?见不得人?”
“没有!”
“拿出来。”苏明樟命令道。
他是日一身白色锦缎长袍,端的是温润雅致,但命令起人来,气势是丝毫不减。
不过好在他眉眼间非常平和,并无任何不悦的意思,可若是细看,竟还有些戏谑。
江蕴眼皮跳了跳。
他是怀疑她写了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不成?
江蕴怕的就是拿出话本子给青姝看过后,会被苏明樟也要去看,可现在苏明樟直接问她要来,她躲无可躲,干脆拿出话本子,身子往前一探,掀开车帘放到了青姝手上。
“青姝你慢慢看,先来后到,不着急。”
青姝拿住话本子时,免不了有些紧张。
相爷要了就该给相爷,她却给了她,这样的行为,无非是在下苏明樟的脸面。
青姝觉得回府后,自己有必要给江蕴单独在上一课,免得她太过恃宠而骄,失了分寸。
失了分寸是小,万一没了小命,哭都来不及。
但仅仅几秒过后,青姝又觉得自己是在咸吃萝卜淡操心。
里面没有太大的动静,苏明樟没有发脾气,没有责罚人,没有像去临安路上时,那般惊心动魄的缠闹。
苏明樟就默默看着江蕴把话本子递出去,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十分熟练地将身边的小姑娘抱到怀里,一手抬起,捏住她的小脸道:“我没想到,你看着单纯,可竟是个坏心思一肚子=的。”
江蕴:“???”
她用指尖拨开苏明樟道手指,一脸迷茫道:“相爷说什么?不要胡乱猜想。”
“莫要跟我装傻,你那话本子里的内容到底写到了什么分上?若是想要往外卖,可会成为禁书?”
江蕴:“……”
苏明樟果然是往一些离谱的方面想。
或者说,男人就是这般思维。
江蕴心里苦楚,想要否认,可若是他追问起来,她要如何说?
说她将他作为原型,在书中写他的坏话就写了整整几页?
若是等下苏明樟非要看那话本子,她会不会被五马分尸?
苏明樟感到怀中人有些僵硬,问道:“你这么慌做甚?我可说了会怪你?”
江蕴艰难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相爷多虑了,应该不会成为禁书。”
“那你具体写到何种程度,同我说一下,比起看,我更想听你口述。”
江蕴沉默不语,还把脑袋越埋越低。
苏明樟语调冷了两分,“若是不愿意说,我亲自看也行。”
他说完,就对外命令道:“青姝,话本子拿进来。”
这句话一出,不但是江蕴吓了个半死,就连外头的青姝都在手抖。
她已经看了这话本子里的内容。
且就算不细看,这翻进去第一页第一章,那大大的四个字:恶犬奸佞,就已经太胆大包天!
她瞬间又觉得给江蕴上课还是很有必要的,她是真的飘了。
青姝没有第一时间将话本子递进去,好在里面的江蕴反应也还算快,她瞬间往苏明樟身上一软,“不了!我讲给你听!”
说罢,她又立刻对青姝道:“青姝姑娘没看完就慢慢看,不着急。”
这话里话外都是求青姝配合的意思,青姝也如获大赦。
苏明樟虽觉得她们二人有些不对劲,但是奈何他此时兴致高,懒得去细细探究。
他大掌在江蕴的细腰上轻轻掐了一下,道:“说罢,写了什么?”
江蕴嘴唇颤了颤,半天说不出口。
她这是现编,还要编出些难以启齿的情节,还要说给苏明樟听。
她甚至感觉,和苏明樟处在一起,就是在不断突破自己羞耻的下限。
她清了清嗓子,“咳……写……写了……”
真的说不出口!
可恰此时,苏明樟还抬起了她的下巴。
“看着我说。”
江蕴微微仰着头,一双杏眼瞧去,在他黝黑的瞳色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更加不可能说得出口了。
“嗯?”
苏明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罢了,不强求你,我等下自己看。”
苏明樟以为自己很体贴的退了一步,可实则是又逼了江蕴一步。
她终于决定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