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傅乘的是马车,苏明樟是骑马。
卢太医没有马车,也没有马,到宫门外时,左右看了两眼,虽然马车舒服许多,但还是人看着顺眼比较重要,于是他走到苏明樟的马边上。
“你骑马技术如何?”
他清楚的记得,之前与程风共骑一匹马时,险些把他的胃都颠出来。
手下人这样,那他这当主子的马技也让人担心。
苏明樟道:“我骑马没带过人,你是头一个。”
卢域无语地抬了一下衣角,方便自己上马,“温柔点。”
“事急,慢不了。”
他刚说完,双腿猛的夹紧马肚,马儿前蹄抬起,然后飞奔出去。
卢太医险些从后面滑下去。
“你爷爷的!”
他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但苏明樟显然没听进去,速度越来越快。
江太傅的马车被远远甩在后面。
江太傅心道大事不妙,他必须在场主持大局,若是苏明樟比他早到太多,谁知道能扯出些什么东西来?
于是他掀开车帘踹了车夫一脚,“快点!是你没吃饭还是马没吃饭?”
车夫挨了踹,把怒气撒到马儿身上,抬手狠狠的抽了马屁股几鞭子,马车速度快了两三倍,里头的江太傅左摇右晃,晕的想吐,但还是硬撑着让加速。
只是马车再怎么加速也跑不过马匹。
苏明樟与卢太医到时,马车早就被甩没影了。
一下马,卢太医先是干咳了几声,“这风齁嗓子眼……”
然后他又揉了揉屁股,这马坐下来,腰不断屁股都要碎两半了。
还没缓过劲儿,苏明樟就带带着他往里走,里头的官员看见是苏明樟,一个个面面相觑愣了神。
其中官职相对高一些的上前问道:“苏相这是……?”
“那几个没死的呢?”
苏明樟开门见山的问道。
“哦,那几个被太傅大人吩咐了要好生看管,外人不可随意见。”
“我是外人?”
“这……”
刑部官员觉得与他对话着实有些压力,但想着太傅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所以顶着压力道:“苏相于此案而言,确实算得上外人,毕竟此案是皇上交给太傅大人处理的,我等不好轻易做主,所以还请苏相理解。”
苏明樟还没开口,卢太医这暴脾气就根本听不下这些弯弯绕绕的话,指着自己的鼻子对那人道:“他进不进的去,见不见得了那些人我不管,我总能见吧!”
“你谁啊?”
那刑部官员根本不认得他是谁,若不是看在他与苏明樟站在一起,早就将他赶出去了。
倒也不怪他,卢域身为太医,平日里自然不会与普通官员有什么往来。
普通官员并么有请太医的资格,若是病了,也就是自己请请洛阳城中口碑好一些的郎中。
虽说如此,但卢太医才懒得管这些,把手指改为指着他的鼻子道:“里面要是死光了,你也跟着一起陪葬!”
“诶!你……你!你到底何人!”
“太医院院首。”
还是苏明樟平心静气地帮他介绍。
“滚开!”
下一句又是卢太医的暴躁发言。
他本就坐苏明樟的马坐的一肚子火,但这火气又不好对着苏明樟发,那蠢官就是自己撞上来找骂的。
那官员听进去了苏明樟的话,于是在卢太医骂出这句“滚”的时候,没敢再还嘴。
倒不是一个太医头衔有多大,而是太医来了,就说明定然是得了皇上允许的,他身后人是皇上,他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他又不想轻易放人,生怕自己会惹得江太傅不悦,于是又稍稍犹豫了一下。
眼看卢太医要强闯之际,门外传来声音,是江太傅赶到了。
那官员如获大赦,赶忙大声禀报:“太傅,此人……是太医,要进去……”
他还没说完,江太傅就抬手制止他继续说。
江太傅扶着脑袋,还没缓过在车里的眩晕感,深吸了两口气道:“进……让他们进。”
有了他这句话,那官员才彻底让开。
卢太医大步跨进去,苏明樟则是没有着急跟上,而是看了看那刑部官员,评价道:“算是衷心,只是不知道你们尚书大人有没有你这么衷心。”
他这样一说,那官员猛然想起来自家尚书大人还在苏相手中,不禁一个哆嗦。
总觉得他平淡的话里透着阵阵寒意。
卢域在里头待了一会儿后就走了出来,“哪儿还有活着的?有个屁啊!老子是大夫,又不是起死回生的神仙?”
???
死光了?
江太傅心想这也蛮好,省去不少麻烦。
但他嘴上还是故作惋惜道:“啊?怎会如此?唉,原本最左侧两个草席子上的还是活着的,许是来晚了,没撑过来。”
“江太傅,太傅大人,你是老糊涂了?左边的草席上连个屁都没有。”
“你说什么?!”
江太傅本来还因为那句老糊涂了生气,但是听到后半句,直接整个人惊愕住了。
“卢太医,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他着急忙慌地冲进里面堆尸的地方,最左边腾出来的两张草席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地流淌的毫无规则的血迹。
那……那是他给活人的位置啊!
他赶紧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真真是少了两人。
“不……不对。”
定是数错了。
他又一个一个地清点。
苏明樟不急不慢地跟进来,看见江太傅慌张的神色和动作,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待江太傅又清点了一遍,他问道:“少了几个?”
江太傅根本无暇回答他,整个人有些虚脱。
他稍稍恍惚了一下后,把那刑部官员拎了过来,“人呢,我问你人呢?”
那官员盯着空了的草席,整个人开始发抖。
他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人……人呢?”
他也喃喃地自问了一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啪啪往下掉。
他不知道,江太傅就把视线放到其他官员身上,挨个扫视过后,又问:“人呢?”
几人都是摇头,一个个面色青白。
人呢……
此事不仅江太傅没有预料到,就连苏明樟也有些惊诧。
看江太傅此时的神态,不像是在演戏,再看这些官员的模样,就可判断出此事是真的突发。
只有卢太医没有那么激动,他找个椅子坐下,“老子就是用来被耍的,在马上被颠死,结果根本都没病人,一次两次,要整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