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点了点头,“我知这样对你来说很难,但是你刚才说了有性命之忧,跟你的性命比起来,这世间没有更重要的事了。”
江晟自嘲一笑,道:“二姐,我不过是烂命一条,实在不想再用最后这一点尊严去求她,更何况,她坐在那样的位置,想知我的状况,随时可以打探到,她若是真心愿意帮我,根本不用我去求。”
江晗道:“或许也不用你去求,只是寻常去拜访一下,说上一声。”
江晟:“那也是求!那也是我现向她低头,可是我凭什么向她低头?过去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低她一等。”
江晟很倔,倔到让江晗没办法。
她百般无奈,最后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道:“那你自己多珍重,凡事皆没有性命重要。”
江晟回去时,正是日头高照,树影婆娑,光影斑驳,春日里看着一切静谧美好,但他心中却是一团乱麻,满是见不得光的,纠结在一起的思绪。
净慈寺的江晗沉闷了许久,江晟不喜欢她插手他的事,但今日看到他背上和脸上的伤,她这个当姐姐的实在忍不住不管。
她找了笔墨来,打算给江蕴写信。
她本想让江蕴帮着江晟处理一下差事的事情,但想来这件事情太难,要她求到苏明樟,苏明樟说不定还要求到皇上那,最后可能还换来江晟的不喜,她最后就没写这事,只写到烦请江蕴能送些治外伤的药给江晟,再有就是,如果可以,希望能让苏明樟派一两个暗卫,只要能保着江晟不死就行。
她最后也写上了江晟的住处地址,再将信收好。
只写了这一封信不够,第二封,她写的则是贺江蕴即将成婚,表明她寺庙中有规矩,不能轻易下山,但会在菩萨面前给她祈福,真中她百年好合。
次日早上,信使将信收走。
江蕴收到信是在第三日。
她看了后,眉头一直微微蹙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顾安。”
“怎么了阿蕴姐姐?”顾安小跑着过来。
江蕴道:“治疗外伤,打伤擦伤,该如何配药,你都记下来的吧?你去抓几副药来,配好,量多一些。”
江蕴这样也是顺势看看顾安的功课。
顾安虽然平日里调皮,但学的时候还是很上心的,他很快办完这点任务,江蕴一一查看过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找了程东将药送去。
然程东程西这些时日实在是闲的无事,所以这么简单一点任务,程西也非要跟着。
江蕴倒是无所谓这些,只是两人才出去没几步,她突然又喊住他们。
“慢着。”
“怎么了阿蕴姑娘?”
江蕴想了想,道:“深夜送去吧。”
“为何?”程西感觉摸不着头脑。
江蕴道:“你们只管听我吩咐就是。”
她是从江晗的信件中感觉出来,这件事情不宜明着做,江晟的态度,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她帮助他们姐弟重新见面之后,他都没想着来见自己一面,也没想着来道个谢,哪怕只是寒暄两句,走个过程,都是没有的。
他大概已经不将她看作是姐姐了。
再想起那一日,她骑马追上他之后他的态度和眼神。
江蕴想,若是让他知道了这是自己送去的药,让他看到穿着相府暗卫服饰的程东程西,他或许会将这些药全给扔了。
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子时之后再送去。”
江蕴吩咐完,又仔细看了江晗给的第二封信,心中觉得欣慰许多。
是夜,程东程西深更半夜的提着药材出发,夜里无人,两人便用轻功左一跳右一跳,跟个鬼似的飞去。
江晟住的地方比较破败,这两人这般,若是叫人看到了,还真以为闹了鬼。
好在夜里空荡,两人将药放在那门口之后,转身要撤。
怎料才一回头,却看见一个比他们还要吓人的身影。
“我的祖宗诶!”
程西吓得一个后退,还往程东脚上踩了一脚。
“你滚开,看仔细些!”
两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少年。
身材消瘦,但站得笔直,而且一动不动。
“你们是谁?”
江晟淡定的问道。
“你这小孩怎么不怕?”
程西缓过来之后,边叉着腰开始找回面子。
“怕什么?”江晟问道。
“不怕黑不怕鬼?深更半夜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干嘛?”
江晟淡淡道:“抓鬼。”
程西:“……”
聊不下去。
“是我先问你们是谁的。”江晟又强调了一遍。
程西随口道:“主子让我们送点东西,送到了我们就撤…哎呦!”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程东用力踹了一脚。
程西还没来得及问他干嘛,人就被拎着走了。
出去近百米之后,程西才被松开。
“东哥,你做甚呀?我又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愚蠢!”
程东道:“阿蕴姑娘让我们晚上来送,就是为了不想让人知道,但撞上人了不说,你还把话跟他讲的那么清楚干嘛?”
程西静下心来想了想,后知后觉道:“应该是怎这么一回事哦。”
“你他娘的话都说出去了,你再要是多说几句,可不得连阿蕴姑娘的名字都说出去?”
程西挠了挠头,“知道错了,不过那家伙也真是,年纪不大,胆子真大,也不怕我们是什么杀手坏人,就在后面直勾勾盯着我们,你说他是梦游还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该不会是干什么不干净的勾当的吧,大晚上出去偷鸡摸狗才回来?”
程东:“可能在他眼里,我们才更像是偷鸡摸狗的……”
“哎,不对呀,你还有心情讨论这些?阿蕴姑娘的计划失败了,我们要如实相告。”
“那个孩子如果一定是她送药的对象。”
“那万一是呢?”程东道:“万事还是报备的详细一些。”
“哦……”
这厢,江晟站在门口,久久没有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