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扬说出招工指标几个字，姜文远的心里不禁暗叹一口气。
红燕也不知道是从哪领回来这么个小丫头，真是说话不过脑子，这年头，招工指标可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啊！
别说这种好事儿能落到他姜家，就是整个松林县，也只怕是轮不上。
现在正是下乡风刮的最紧的时候，省里，市里，哪个有背景家的孩子不是打破了脑袋的争？
这孩子看样子也是个大城市来的，估计在城里听别人说过，才想出这么个借口。
虽然她想帮自己家，可这也干的太离谱了啊！
本来，冯书记和孙校长还想着帮杨扬，可是一听她张嘴就是招工指标，不禁心里对她的印象就大打折扣了。
一个随口说瞎话的孩子，任谁也不会觉得该帮。
刚才，又见她真的拿出一张纸，冯书记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这女孩子真是胡闹，伪造指标，这可是犯法的。
特别是现在韩主任，也已经说了，这是犯法的。
现在，他不想指标如何，关键是这事儿还牵扯到了姜文远家啊。
弄不好，如果事儿弄大了，真可能让老姜一家跟着吃刮落！
他偷眼看了一眼韩主任手里的纸！
黑省省G委，几个红色大字，瞬间冲击进他的眼帘，他只觉得脑子一晕！
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啊，弄不好要吃花生米的！
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纯属于为了帮老姜一家，反倒是搭进自己的性命，这可是太过分了！
同样，孙校长也偷看了一眼那张纸！
韩明珠冷笑：“想看就给你们看，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她现在已经是手拿把掐，根本就不担心姓冯的和姓孙的。
反倒是很乐意看着俩人干着急没办法。
这回，弄好了，她这可是意外的巨大战果啊！
想想都美，一个涉及到省G委的大案，落在自己手里，这功劳得多大啊！
孙校长接过那张纸，仔细地端详。
抬头，正文，行文内容，印章，甚至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他都看的很仔细！
一开始，冯书记是为了女孩担心，随后，又为姜文远一家担心！
现在，他从孙校长的表情中，感觉到了一种异常。
“老孙，你……”他低声。
孙校长把那张纸递给冯书记，点了点那个公章和签名，没说话。
冯书记看着孙校长的提示，突然，他好像认出了那几个字！
杨胜利！
杨胜利可是省里的大人物啊，普通人当然不会记住这个名字。
可冯主任和孙校长俩人，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私下里聊点省市高层的事儿，还经常对着报纸聊那些人的名字。
在松林县，他们俩在这方面算是一个另类。
虽然俩人都是县中学的领导，那么高层的人，跟他们也关联不上，只能算是俩人的一个爱好。
冯书记和孙校长俩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动声色，默默把纸还给了韩明珠。
冯书记的眼睛，看向了那个小女孩。
脸庞俏丽，隐隐含着一种高贵的气质。
刚才她掏出指标的小挎包，深棕色的，上等的小牛皮包。
这种女士坤包，只怕在哈市是不会有的，只有沪城那种大地方才会能买到！
估计最少得120张工业券，还得是沪城当地的。
工业券这种东西，可是没有全国通用的。
越是这种地域限制强的券，越不是普通人能随便得到的。
再看她身上穿的那件墨绿呢子外套，竟然还是雪花呢！
别说是墨绿色的，现在就是黑色的，在哈市都是难得一见的。
脚上的小牛皮靴子，一看成色，最多不超过一年。
很多人一双这种靴子，都穿十年八年的，虽然表面上擦的锃亮，其实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皮质损伤的痕迹。
有的人侧方的拉链，黑色的油漆都磨掉了，而眼前的这个小妮子，虽然脚上踢的都是泥土，但是靴子竟然还很新。
看的出来，她好像根本就不心疼啊。
换了别的人，要是穿了这种靴子，根本就舍不得踢到泥土上。
“东西看完了，还给我！”杨扬一伸手，露出了手腕上的女式坤表。
罗马女式坤表，款式很老，保养的很好，一条细细的棕色皮质表带，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极有气质。
这种表，国内早就不进口了，如果有人有，只能说明她家是豪门。
……
“哼！这是你的犯罪证据，怎么能还给你？”韩明珠直接拒绝了！
冯书记脑子急转，他现在基本上判断，这个小妮子的身份深不可测。
换句话说，她的招工指标是真的。
如果他现在不说清情况，让韩明珠继续蛮干下去，对韩明珠来说，肯定是最后要倒大霉的。
但是，这样的话，弄不好眼前的小女孩也极有可能受到委屈，甚至是伤害。
一想到韩二毛那帮人的做派，万一，真的有个什么长长短短的，只怕整个松林县都没有一个能担得起。
想到这里，冯书记一身的冷汗都惊起来了！
“韩主任，我看这招工指标像是真的，可能是误会了。”
对于杨扬的身份，他有猜测，可这些不能让韩明珠知道。
对于招工指标的事儿，他要让韩明珠知道，不能说是假的。
“什么，你说这个破东西是真的？”韩明珠不信！
“你倒是说说，你咋知道是真的？”
韩明珠这一问，倒是把冯书记给问住了。
他总不能告诉韩明珠说，他平时了老孙来人爱分析省市高层吧？
“韩主任，你瞅瞅啊，这抬头，一看就是省G委正式用信笺啊！”孙校长及时补充，替冯书记解围。
“嗯，就算是信笺是真的，那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啊！”韩明珠还不甘心。
“还有啊，这公章，你看看，不是和省里发下来的文件上的一样，这东西还有假的吗？”
孙校长的几句话，让韩明珠有些信了。
她仔细地看着公章，感觉孙校长说的还真是，看着公章，一点儿假的感觉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份招工指标竟然是真的。
她心有不甘！
一个黄毛丫头，竟然能随手拿出这么珍贵的一个指标来，怎么想都不痛快！
特别是她今天，一开口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她仔细地看着这个指标。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正文的空格处！
空格是用来填写人名的！
现在，这个空格里，还空着。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空白的招工指标。
只要招工指标上，写上谁的名字，谁就成了这个指标的受益人！
她的眼光慢慢看向旁边的侄子，一个想法在她的心里冒起，就再也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