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吓了个半死,觑着程老太爷的脸色,连忙给程期使眼色,边拽着他。
“期哥儿怎么说话的!这是你祖父,快和祖父道个歉。”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程期就想起在佛堂里捡佛豆的黄氏,眼泪哗哗地流,还是大声道:
“祖母不必在这装好人劝我了!”
“我娘都说了,你不是我亲祖母,你只是续弦而已,谁真正把你放眼里了?”
“还有程朝,他也不是我亲兄弟!”
李氏被说的也面色青白,心里头也委屈。
她亲生的程二叔和二姑奶奶一个在临安,一个早就出嫁了,这偌大的程府竟没个她的贴心人,连个为她说话的都没有。
程老太爷火冒三丈,踹翻了凳子,指着程期:
“是你娘教的还是你自个心里就这么想的?”
“如此无礼,竟直呼长兄名讳!”
程老太爷喘着粗气,程朝在一旁安慰他,给他抚背顺气,孝顺得的不得了。
人都是要对比出来的,程朝如此作为,更衬得程期乖戾不是个东西了。
程老太爷心里那个想法愈发坚定,他平静下来,身前的程期早就愣愣的。
程老太爷瞥他一眼,“念在你年纪小,就不多予处罚了,只是你母亲,这些日子总是生事端,等你父亲回来我会和他商量休了你母亲。”
程期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祖父你怎么能让我爹休了我娘呢!我娘生了我还有我妹妹……”
程老太爷道:
“你母亲行事不淑,教导子女也并非尽心,芙丫头和茵丫头都被教坏了,更何况黄氏心思恶毒,竟想害了你长兄,就凭这个,黄氏就犯了我的大忌!”
“快将二少爷带走!”
程期恨恨地瞪了一眼程朝,心道祖父还是最向着程朝。
小姐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氏正了正身子,发话,“薇丫头你们几个快先回去吧,不是请了窦绣娘来教女红吗,快去吧,别耽搁了。”
李氏也知晓自己是继室,所以平日里对这几个少爷小姐的都是客气疏离的;
特别对程老太爷的心尖子程朝,那更是重之又重,不敢怠慢的。
爷孙俩也要去前院见赵先生。
程老太爷执意要抱着程朝,程朝自然不乐意,扭着身子不肯。
“我怕祖父闪了腰。”
程老太爷朗声大笑,“祖父身体好着呢,既然玉章都这么说了,祖父肯定要让玉章称心如意的!”
吾之蜜糖,汝之砒霜。
在女主那里是极品祖父,最偏心眼的,女主心里就是不是亲的继室李氏都好过程老太爷万分。
但是在程朝这里,程老太爷就是最好的祖父,旁人都能议论诋毁程老太爷,就程朝不可以,因为程老太爷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
此次能请来闻名京城的赵先生,也是程老太爷舍了面子求了昔日的好友,要不然就程运一个正三品的户部侍郎怎么能越过侯府世子请到赵先生?
一桩桩一件件,程老太爷为他做的,程朝都记在心里。
穿过圆形拱门,就到前院了。
程朝是程府的嫡长孙,是其余小姐少爷所不能比的,是以长乐阁也占地宽阔,也在前院。
由此和后宅隔开。
嫡长孙自然也不同于后宅的人们,是这府里的小主人。
拜见赵先生的地方在长乐阁边上的书房里。
“咯吱”一声,程老太爷拉着程朝的手推开房门。
赵先生打量着程朝,沉声道:“叫程朝?不过我听说你最多的名字还是玉章。”
“我知晓今日国子学开学了,你也去了吗?”
程朝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回先生的话,蒙祖父疼爱,学生有幸得去。”
“何时学会了《孝经》和三百千?”
赵先生吊着眼睛,很严肃古板的样子。
“两个月。”
其实是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
程朝记忆超群,加上他前世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幼时启蒙也是三百千,即使已经很多年没有研读了,可再捡起来还是有基础的。
程老太爷满眼骄傲,旁人都说他偏心朝哥儿,却不明白朝哥儿之天赋异禀。
程老太爷见过很多天才神童,但天才神童到程朝这个地步的,程老太爷还是头一次见。
程朝读《孝经》一目十行,再合上之后就已经会背了,三百千更是如此。
程老太爷不禁想起程朝出生前几日遇到的那个道士,道士仙风道骨,赠了他一枚护身符,上面赫然写着“玉章”二字,程老太爷是越想越神异;
但是道士说程朝是五月初六的生辰,程朝还真就五月初六的时候降生了,程老太爷也就把“玉章”定为了程朝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