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盏茶,孟珠才从前头鬼鬼祟祟地跑进来,快速地看了看四周,见着辛南舒正拉着人说话,将同窗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才带着他们一溜烟地跑到梅林里。
程朝道:“多谢了。”
孟珠笑如朝阳,“这算什么?何须言谢?只要你多多给我带些京中时兴的糕点就是了!”
程朝也笑,“包在我身上。”
三人刚回到了华昌院,小诗就焦急地迎上来,看着程朝眼神慌慌的。
程朝看他喘着粗气,额头都有了冷汗,顿觉不妙。
他给小诗顺了顺气,问道:“怎的了?”
“这么急?”
“长平侯世子妃难产了!”
他说着的时候紧紧盯着程朝看,方才国子学的门人来找他,就说了此事。
这事儿本不该来找还在国子学读书的弟弟的,妇人生产是常态、难产亦是,可门人同小诗说,方才就是一位声称是长平侯世子妃贴身侍女的女子焦急地来说,他也不知是真是假。
程朝皱眉,“怎会如此?”
程薇是四月的预产期啊!
如今,才是二月底、三月初罢了。
江漓和许典扶着他,“别急,咱们先去瞧瞧。”
程朝几人连忙向外面走去,他回头问小诗,“是哪个门人?”
小诗回答,“是那个钱六,他原本是庄少爷家小厮,只是左相府怕着庄少爷哪儿不惯,就安排了钱六在国子学当门人。”
程朝转头拉着江漓的手,恳切道:
“漓哥儿,劳烦你了。”
他们都是少时好友,不必多说什么,江漓就明白了,他点头,笑道:
“哎呀,高兴点,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庄策。”
“你我年少相识,如今你都十四了,莫要哭鼻子了。”
程朝低眸,低声“嗯”了一声。
程薇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如何,他不是不知道,可每次去了侯府同她说起这个,她都是回避,拗不过他了才说几句婆母的不是。
有时候觉得委屈了,回了侍郎府,林夫人问起来,也不说什么,程朝有次私底下问她如何想,若是要和离,就算是程运并不允许、觉得程薇败坏了家族名声、程氏一族容不得和离妇,林夫人也不赞同,可程朝想,他不想长姐再受苦了。
侯府泼天的富贵,他们不要了。
再者,是和离,而不是休妻。
他沙哑着声音,又问小诗,“那张四爷呢?”
张四爷是程朝等人平日里交好的门人,时常给他们带个饭、去福全斋订间儿。
小诗道:“张四爷后面也派了小侍过来同我说,只比钱六慢了一步。”
三人快步走到国子学的大门处,钱六正等着他们,见了程朝便道:
“程少爷,那侍女走了,我瞧着是真的,方才也派人去打听了,世子妃确实难产了。”
程朝亮出了玉牌,急急道:
“那您可否让我出去,我长姐难产,却专门派侍女来寻我,定是另有隐情……”
钱六面色为难,他原本就是想着程朝和庄策交好,庄策还经常把程朝挂在嘴边儿,就派人就告诉了小诗,但让程朝出去,他还是不敢的。
两方僵持之下。
后面传来江漓的呼喊,“哎哎,庄策,你慢点!国子学不准奔跑!”
庄策桀骜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若是肯遵循国子学的一套礼法,我就不是今天的这个庄策了!”
庄策急匆匆赶来,他皱眉,将佛珠甩在钱六身上,挑眉骂道:
“好几个钱六,还学会看人下菜碟了?你程少爷好性,我却不是个好性的!”
“快放人!”
程朝眼眶红红的,眼瞧着庄策还要在踢一脚钱六,他连忙抹抹眼泪,“多谢你了,先出去吧。”
张四爷也醉醺醺地从小间儿里走出来,一见着这情形,魂吓飞了一半,庄策的利眼扫在他脸上,他连忙道:
“放放、放。”
可祸不单行。
不巧的很,张四爷的徒弟刚要开门,看着了远处的马车,吓得一激灵,又连忙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不成了!”
“外头来人了!”
庄策这才想起他爹今早同他说的话,他皱眉带着惊讶看着程朝,手中摩挲着佛珠,“许是翰林院的……”
许典凤眼一瞪,“翰林院?”
庄策长话短说,“我爹今早上说,翰林院几个人要里国子学视察。”
江漓喃喃道:“咱们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