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夫人的娘吗,跟夫人一点都不像?瞧着得有五十多了吧,比老夫人还大。”几个洒扫的丫鬟,躲在角落里偷懒,嘴里讨论着府里的新鲜事。
夫人以农家女之身嫁入宋家,这事在丫鬟们心埋下嫉妒的种子,只因有竹儿的前车之鉴,这才暂时歇了心思。
不过闲暇时间,会在一起议论,只要背着主子,其它人也不会多管闲事。
“一介农妇,能有多好看,夫人的美貌,还不是成亲后好吃好喝养出来的,若是嫁普通人家,常年累月的下地,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另一个丫头说出自己的见解。
“纷儿,你说的好有道理。”其他人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立刻恭维道。
被叫纷儿的丫鬟,仰着头得意不已,她可是她们家最机灵的,若非家里日子过不下,爹娘也不会卖了她。
至于为何不卖其他姐妹,还不是因为她脑瓜子好使,要是勾上大户人家的少爷,那她就能过上好日子。
只可惜宋府没有年轻的少爷,唯一的老爷又不好女色,任她在聪明,也无计可施。
只能在小丫头面前摆摆谱,一点意思都没有。看来得想想其他出路,思及此,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睛,不自觉望向清风院。
夫人初来乍到,身边肯定没有贴心人,若她向夫人投诚,想来定能得她看重。
清风院内,苏白英正与陈氏聊天。
茶儿从外头走来,朝俩人行了一礼,“夫人,亲家夫人,午膳已经好了,老夫人请你们前去膳厅。”
苏白英闻言点点头,“好,知道了。”
又看向陈氏,“娘,先去用膳吧。”
陈氏刚被女儿哄着吃了几块糕点,此时倒不觉得饿,只是到了饭点,不吃也不行,更何况还是在宋家,“嗯,走吧。”
膳厅里,宋士诚和尤氏坐在主位,苏大山坐在左边,宋清淮坐在右边,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苏大山的神情,明显放松不少,没有先前的紧绷感。
苏白英带着陈氏过来,尤氏瞧见后,连忙招呼道:“亲家母,英娘快过来坐。”
招呼两人的同时,朝一旁的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会意,悄悄地退出去,不多时,色香味俱全的菜色,被丫鬟们端上桌。
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还有丫鬟时不时端菜进来,不过每盘菜的分量不多,只有几筷子。
苏大山和陈氏见此情景,惊得合不拢嘴,这就是富贵人家吃饭的排场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哪像她们家,煮粥时恨不得多放几碗水,那样也能喝个水饱。
见苏大山和陈氏迟迟不下筷,尤氏立马热情的招呼,“亲家公亲家母,快尝尝,都是些家常菜,别拘束。”
“好..好。”陈氏木呆呆的回道。
心里的震惊,无人知晓,此时她脑子里想的是,就宋家用膳的排场,她女儿能否吃得饱?
陈氏为何有此疑问?因为她面前摆放的碗,只有巴掌大小。
以她的食量,最少得吃四碗,到时她哪好意思。
只是当她看向女儿时,却见她面前摆放着一个大瓷碗,散发着一股子药味,里面的吃食明显与其他人不同。
疑惑的问:“英娘,你吃的是啥?”
苏白英闻言,随口解释道:“补身子的药膳,爹娘,快吃吧,等会菜都凉了。”
事已成定局,娘就算知道,也于事无补,还是不告诉她为好。
尤氏怕耽搁下去,药膳凉后药性打折,于是打岔道:“亲家母先用膳,有何疑问,等用过膳再说。”
陈氏不是傻子,听出尤氏话里有话,想到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便压下心中疑虑,拾起筷子,心不在焉的吃着。
苏大山瞟了她一眼,心大的汉子,并没多想。
再说他也没有心思多想,因为宋士诚拿出一坛青竹酒,邀他一起喝酒。
午膳过后苏大山毫无意外的喝醉了,被小厮搀扶着去客院休息。
而尤氏则与陈氏移步到偏厅,有些事需要说开,免得日后生出嫌隙。
苏白英怀孕比较嗜睡,被宋清淮扶着回清风院。
偏厅内,尤氏让丫鬟备好茶水糕点,这才打发其他人出去,留下张嬷嬷守门。
尤氏瞧了眼陈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亲家母,不瞒你说,当初说亲时,有让媒婆与你说,我儿子嗣艰难。
其实是,淮儿前些年被人下药,伤了身子难有子嗣,想着亲家是个能生的,又想着英娘或许也是如此。
事实证明,我当被的想法没错,英娘进门不久,便有了身孕。
只是淮儿的伤,终是留下隐患,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孙儿,身体天生就比旁人弱。”
尤氏一股脑说出来,这些话积压在她心底许久,如今总算找到人诉说。
也不管陈氏是何想法,她也不担心陈氏说出去,淮儿可是她女婿。
陈氏听得云里雾里,总算在最后听明白了,她未出世的小外孙,身子骨比起普通小孩会弱那么一点。
想到自己外孙一出生,身子就很脆弱,陈氏脑腔里好似有股无名火窜出来,咬牙切齿道:“何人如此恶毒?”
又想到女儿什么也没说,对自己守口如瓶,她就心疼。
家中孩子众多,而她又整日里忙着赚银子还债,与几个孩子的感情并不深,可任哪个做父母的得知此事,还会心平气和。
尤氏手里攥着帕子,捂着胸口,满脸痛心疾首的说着,“是我那第二任儿媳,瞧着柔柔弱弱的姑娘,却冷心冷肺。她若不愿意,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说清楚不就好了,何必嫁过来后,趁大家对她毫无防备之时,行此待丧尽天良之事。”
说起第二任儿媳时,尤氏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因为给她灌了绝育药的事,尤氏还有些不忍心,毕竟一个女子失去做母亲的权力,终是太狠了些。
如今她只恨自己当初心软,没有让她偿命。
陈氏听后,倒是气顺不少,毕竟那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