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岁殃拿着手里的馒头往小楼里走去,他呼了口气,看着白烟消散在空中,边皱着眉头边跺脚,不断的嘀咕这破天怎么越来越冷。
他步伐快了几分,将馒头紧紧揣在怀里后就跑了起来。
等岁殃到了小楼,天色压抑低沉了许久后也落下雨来,豆大般的雨珠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岁殃心有余悸的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地,不禁感叹自己若是慢了一步怕就会被淋成落汤鸡了。
小楼破破烂烂的,看起来里面早就没有人居住,外墙上鲜红的一个拆字在雨水的冲刷下异常显眼,岁殃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摇摇头将那些没用的东西从脑海里甩出去,捏着手里还有些温度的馒头,兴高采烈的走到小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那间屋子大概是这里最干净的了,没有那么重的尘土腐烂的味道,也没有那么多的蜘蛛网,窗户被捡来的还算干净的渔网挡着,但因为天色低沉,这里也没有什么光亮。
岁殃边进去边摸着墙找开关,看着窗户底下蜷缩成一团的球无奈的笑笑,“你倒是把木板搭窗户上啊,天这么冷……嘶,开关呢?”
他摸索了一会,终于找到后摁了两下,没亮。
被子里的人听着开关声,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坏了,应该是电线接口又断了。”
岁殃低低的像是骂了几句,走过来掀开被子,就见少年红着一张脸,蜷缩在一起,发现被子被掀开后还不满的扯了扯。
“给我……”
岁殃过来伸手搂起他来,将馒头掰了一半递给他,然后自己则叼着另一半馒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明天我去找他们……你起来吃点饭,然后再睡。”
少年窝在靠着他细瘦的胳膊,低垂着眉眼接过馒头。
“你又去给姓王的那糟老头子看店了?”
“怎么说话呢!”岁殃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下,他将馒头咬了几口,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拿起边上的药盒甩了甩,发现里面又空了。
“秦殊,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医院,”岁殃等秦殊将馒头吃完后站起来去用木板抵上窗户,不容拒绝的道,“别总推脱了,你都发烧好几天了。”
“天天三十九度, 我都怕你烧傻了。”
但秦殊倒是不在意,他又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后缩进角落里,等岁殃上来后才大发慈悲的给了他一半。
“这几日发烧的这么多,医院估计都挤不进去,我白日里还听到街头那个卖馄饨的刘大娘说她闺女也烧了,医院也治不了。”
秦殊闷闷的说,他身上挺热的,两个半大点孩子就在这个破旧的小楼里过了三年多,相依为命这么久,什么话都敢说。
秦殊笑了一声,“你要是冷了就搂着我,三十九度多的人型暖炉。”
岁殃从头上给了他一下,“睡吧,嘴上没个把门的。”
他听着身边人明显的呼吸声,双手交叠在脑后,心里盘算着外面那场雨后他该去干什么?
王大叔那店也开不了多久了,卖木头工具的那个老木匠上次被秦殊闹了一通后也不想再招他干活,至于卖包子的孙大娘太抠门了,给她帮忙落到手里钱都不够两人吃一顿饱饭。
他边盘算着边听着雨声,思绪也慢慢散入了梦乡。
所以岁殃并不知道,身边秦殊的身上泛起了一阵白光。
虚空中好似伸出了一只手,在他眉心点了点,并很快化作一抹流光进入对方的身体中。
秦殊睡的并不安稳,他大概是在五六岁的时候被父母抛弃的,被当时岁殃的父母捡回家养了几天,可很快,岁殃的父母也在上班途中出了车祸,当场丧命。
仅剩两人相依为命,岁殃当时一咬牙将房子卖了,然后来了这个小地方,带着他讨生活。
秦殊小时候应该家境不错,所以在遭逢巨变后性情大变,变的越来越刻薄无情。
岁殃看在眼里,便带着他尝试去和周围人打好关系,秦殊长得好看,讨了不少人喜欢,可这孩子性情孤僻,倒显得人家有些热脸贴冷屁股,除了粘着岁殃,任谁来都不给个好脸。
岁殃也惯着他,他应该是觉得既然将他捡了回来就是自己的弟弟,既然若是没有那个能力,就不应该带回来,或许人家能被家境更好的人带走呢?
既然我们带回来了,就应该把他照顾大。
岁殃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责任两个字更是从小就刻在他骨子的,所以在遭逢巨变后,所有人都劝岁殃扔了这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吃白饭的扫把星。
甚至有亲戚提出能带他走,但是秦殊不行。
岁殃在当时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拒绝了,他看着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睛,咬着后槽牙坚定的开口,“我要带着他,他是我弟弟!”
自此,两人就相依为命的过了这么多年。
秦殊烧成浆糊的脑袋想,我大概真是个扫把星……
身上突然一阵热一阵冷,冷汗一层层的出,身上本就不太厚的衣服就很快被浸透,死死的贴在身上。
秦殊只觉得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熬过这段痛苦,身上的高烧也奇迹般的退了下去。
等第二日醒来时,就对上了岁殃跟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你退烧了……”
秦殊眨眨眼,不明所以。
岁殃笑了下,“行了,省了一笔,起来吧,我带你去外面走走,在屋里躺了几天都臭了。”
外面的天光大亮,阳光暖烘烘的照在身上,秦殊闭了闭眼,身体罕见的放松下来,不知怎么的就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耷拉着的手碰到的草地上的青草成了一片干枯的粉末。
没过多久,灾厄降临。
那些曾经历过高烧的人在灾厄降临后竟奇迹般的复原,甚至还拥有了超乎所能的能力。
当时人们就觉得这是选拔进化,所有拥有异能的人开始高高在上的使唤普通人,异能者和普通者之间的矛盾也愈演愈烈。